"靳承寒……"
沈言渺忽而轻声唤他的名字,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好像已经隔了好几个世纪没有再这么叫过他,一开口只觉得苦涩。
她继续缓缓且坚定地说:"你起来,我跟你走……跟你私奔……"
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为了你,即使与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从此天涯海角,我都陪你。
然而。
回应她的,只有一室的沉寂静谧。
沈言渺也不打算放弃,依然继续自言自语地出声,苍白的脸颊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她问:"靳承寒,你不说话,所以是后悔了吗?"
说完,她也不等什么回答。
沈言渺就接着兀自苦苦轻笑一声,她缓缓抬手将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抓紧,仔细感受着掌心那人不复以往温暖的体温。
眼泪不受控制地就砸出眼眶。
沈言渺牢牢抱着他修长的手掌哭得像个孩子,她声泪俱下说得语无伦次:"靳承寒,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怕你不信我,更怕你相信了我……"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一直以来都挡在她身前,替她遮拦一切风雨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脆弱不堪一击的时候。
更没有想过。
靳承寒,原来也会受伤,也会昏迷倒下。
他原来……也会死啊……
沈言渺根本就没有勇气去掀开衣服看他背上的伤痕,她见过靳老的手段和狠戾,也曾经吃过靳家家法的疼痛,她太明白了。
真的太明白了!
一百鞭……
那该是怎么样的血肉模糊,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鼻息间似乎只剩下一派甜锈气息。
甚至连她手腕间清泠作响的手链,似乎也在泛着浓郁的血腥气。
她怕极了这样的命悬一线。
怕极了这样的一切成空。
所以不赌了,所以她放手!
沈言渺泫然欲泣地将脸颊埋进他掌心,她轻轻在他纹络分明的手掌正中央落下一个吻,那一滴泪刚好落在他空荡荡的无名指上。
灯光下,宛若钻石一般,明亮闪烁。
沈言渺就这么安静依赖地在他掌心依偎了好久,她此刻好像就是冬夜里贪恋最后一丝灯火温暖的小狐狸一样,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地不肯离开。
这一走开,她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相逢。
如果再相逢,她一定是他在这个世上最恨最恨的人了吧?
沈言渺小心翼翼地抬手抚上男人棱角分明的脸颊,从英气的眉宇,到那一张削薄的唇,她纤白的指尖微凉轻颤。
留恋着不肯停驻。
左手无名指上粉色的钻石,在灯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
"靳承寒,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吧?"
沈言渺拼命让自己说得平静,但是哽咽的嗓音却出卖了太多,她低声喃喃着:"你总嫌我好像没那么把你放在心上,不会吃醋,不依赖你,不懂说情话哄你开心,看上去总那么被动冷漠。"
"但是,我就是很爱你,而且,比你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她说着,胡乱地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仿佛要一口气把所有的心事都说完才肯罢休。
"我是律师,我可以在法庭上口若悬河,咄咄逼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有多么善于表达自己,至少对你,我总是无意就留着几分不敢越雷半步的理智和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