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一律称之为清妖,前些日子还和军中一帮信罗教的军官扯到一起,整日神神叨叨的,一提到大帅就两眼放光,佩服得不得了。
施大智所领的这卫骑兵是两天前从潮州城赶到丰顺一带打粮的,因太平军主力赶到,潮州总兵吴六奇不敢战,慌忙从陆丰撤退,结果太平军紧咬不放,接连两仗吴六奇都吃了败仗,最后不得已只好带残部龟缩进了潮州城。
周士相命第一镇对潮州城围而不打,第二镇和炮营屯驻普宁,又令骑兵旅以卫为单位分开活动于潮州城附近百里范围内乡村,给他们的命令是打破那些结寨自守替清军卖命的堡寨,将寨中的人丁和粮食全部劫到普宁。人迁往广州,粮食则囤积各地。简言之,周士相给骑兵旅下的命令就是破坏和洗劫,目的便是让济度大军到潮州后无法从潮州获得任何钱粮供应,只能依靠从江浙转运来的粮草。那是条漫长而又危险的后勤补给线路。
如此命令的背后,势必就是无情的屠戮。不过周士相对这个命令却下得心安理得,潮汕地区民风很是彪悍,只可惜在清军对潮州进行大屠杀后,剩下的百姓将彪悍这个词用在了同胞身上。他们结寨自保,抗拒的却不是清军,而是明军。堡寨多是当地宗族力量所建,吸纳大量强悍土匪入内,接受清军指挥,为潮州清军提供钱粮供应,成为潮州清军的主要帮手。
吴六奇率领攻打惠州的几千兵马中就有这些堡寨所出的三千多团丁。他们在惠州境内制造了无数屠村屠镇的血案,帮助吴六奇部抢掠财货,可谓是罪恶满满。
周士相无意现在夺取潮州,他将和济度大军作战的战场选定在了惠州,故对于潮州,最好的选择就是将其变成赤地。不说赤地数百里,最起码潮州城附近以及福建南安往广东的官道沿途村落必须清空,绝不让一粒米粮落入济度大军之手。
坚壁清野或许是周士相在潮州政策的最好写照,这个坚壁清野不是潮州人主动,而是被动接受。
施大智执行的就是这个可允许抢杀烧的命令,他在丰顺抓了一个领着百余寨丁出来想袭击他们的寨子头目,此人叫陆兴康,被拖到施大智面前时,已是吓得尿了裤子。不等大智喝问,那陆兴康便嚷着说只要太平军饶他性命,他便愿带太平军去夺他的寨子,里面的人口财帛钱粮都归太平军,只要太平军能饶过他小命。
陆兴康无心无肺,贪生怕死,只一心求活,竟将自己寨中人丁尽数卖了。施大智一听还有这好事,当然心动,却有些怀疑,怕这陆兴康使诈,万一他那寨子里有清军驻守,仅凭他手下这200多骑兵怕是难以攻坚。
见对方不信,陆兴康忙赌咒发誓般朝天一指:“军爷放心,寨中尽是小的部下,根本不须军爷费事,只要军爷跟小的去走一趟就行!小的是这寨子头目,他们都听我的话,只要我一声令下,寨子里的人便会打开城门放军爷们进去。”
陆兴康话音还未落下,施大智手下的满州总旗纳禄突然长刀一挥,冰冷的刀尖一下贴在陆兴康的脖子,厉声喝道:“我们怎知你是不是诓骗我们?万一你那寨中有埋伏,我们这一去岂不是自绝生路!”
看着那还沾血的刀尖泛着冰冷的寒意,陆兴康身子直颤,上下牙关都有些抖动起来,连忙道:“小的…小的只愿活命,绝不敢欺骗太平军的诸位好汉们!寨中除了小的所留人马,绝没有吴六奇的兵在,军爷们尽可放心就是。若是小的欺瞒军爷,军爷大可一刀杀了小的。”
“哼!”
纳禄将长刀收起,怒目瞪了一眼陆兴康,用着刚学会不久,仍是有些夹生的汉话道:“料你也不敢诓骗,否则一刀切了你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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