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而是为他的满州主子感到忧虑,感到恐惧。
许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对周士相道:“满城妇孺并未沾染汉人鲜血,你放她们一条生路,既可让她们感你的恩德,也可彰显你太平军仁义之名,何必非要杀害她们,徒落个暴虐之名呢。”
李率泰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他不认为周士相能够接受他的劝阻。
周士相怔了怔,哈哈笑了起来,道:“大清的两广总督是在求我放过满城吗?”
“算是吧。”
李率泰铁青着脸微一点头,他要为他的主子做最后一点事,哪怕不成功,他也要做。
“当年你在扬州的时候可曾劝多铎放过城内的八十万军民?”
“当年你在江阴的时候杀那十几万江阴百姓的时候可曾手软过?”
“当年你在大同的时候又是不是可怜过城中的无辜百姓?”
“你入新会的时候,又可曾为城中被活活吃掉的无辜百姓流过一滴泪?你要知道,那里面有我周士相的父母妻儿!”
“就是你脚下这座广州城,你又可曾为那几十万冤魂烧过半支香?”
“你什么都没有!你杀我汉人的时候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现在又凭什么叫我放过那些满州人!”
周士相的每一句句发问都让李率泰无言以对,他想说大清入关屠杀汉人无可厚非,否则各地汉人如何肯归顺大清安享太平。屠得几城不过是为了让更多的汉民不敢反抗,初衷也是为了保下更多汉人性命,此即为大恶为大善。至于周士相的父母妻儿之死,那完全就是个悲剧,他并不知情,也无法阻止。
但这话李率泰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毕竟是人,不是畜生,否则当日入新会时,他也不会为守军有粮草不食非要吃城中百姓感到愤怒,上疏弹劾尚可喜了。
“你李率泰到底是汉人,还是满人!你父亲李永芳似乎不是满州人吧?可你爷儿俩都干了些什么!你难道当真不感到愧疚吗!”
“本官...”
李率泰想说什么,却被周士相打断,他道:“罢了,本帅也不是禽兽之人,满城的女人我会放她们一马,给她们活路,不过男人却是要杀的,这一点李大人想必也没有意见吧。”
相对满州人和他当年的所做,周士相的决定已是很仁义了,不过李率泰还是低声说了句:“未及丁口的还请你也能放过。”
他以为周士相会讥笑他,不想对方却“嗯”了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当年蒙古人都有低过车轮者不杀,我太平军难道还能比不上蒙古人,你放心,满城的那些满州小崽子我也会放他们一马,就依蒙古人的办法做,这样,你也可以安心了吧。”
李率泰没有吭声,光此一点怎么也能活下几百满州幼童,他日北京知道此事,满州上下都会感他李率泰搭救之恩,从而也能化解周士相有可能造的谣言。他甘于低头向贼秀才求情,为的不就是能保他李率泰的名声么。
“满城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也下去吧,本帅暂时还不杀你,留着你有用。”周士相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吩咐外面的亲兵进来,对他们道:“把这人带下去看好,不许他绝食,也不许他自杀,他若不肯吃东西,你们就给我撬开他的嘴喂!”
闻言,李率泰气得浑身直哆嗦,忍不住就想大骂,却听周士相又说了句:“为防李大人咬舌自尽,你们把他牙齿都给我敲掉。”
“是,大帅!”
亲卫们一乐,看着李率泰的目光好不歹毒,李率泰则是不由自主的一个寒颤,没等他想咬舌,边上的亲卫就一拳打脱了他的下巴。
巨痛之下,李率泰惊愕的发现自己的嘴巴不听使唤了。
“唔,你!”
口齿不清的李率泰愤怒的指着周士相要大骂,却被亲卫按住。
周士相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继续把玩手中的玉石马车,待李率泰被拖到殿前台阶时,他突然唤住亲卫,然后指着手中的玉石马车对李率泰说道:“刚才忘记与总督大人说了,本帅所说的车轮是指这辆马车的车轮。”
周士相缓缓的抬起手掌,掌中心那辆玉石马车真是雕刻得叫人惊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