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防增城的义勇营参将俞天恩给周士相送来一条大鱼,这条大鱼便是当年和苏观生、何吾驺、顾元镜等人一起拥立绍武帝的王应华。
王应华是崇祯元年进士,曾任武学教授、礼部员外郞、福建按察使、礼部侍郎,隆武二年参与拥立绍武帝,为东阁大学士,名列绍武内阁第三。
清军攻破广州时,绍武帝曾逃到王家请求王应华能够收留他,然而却被王应华拒之门外。绍武帝死后,王应华和何吾驺等人一起降清,出任清廷的光禄寺卿,后又和何吾驺一起向清廷上书乞修明史,是名符其实的不要脸,不过也是个大人物,是太平军目前为止抓获得品级最高的降清汉人官员。
王应华本在京中好好的做他的光禄寺卿,不该这么倒霉落在俞天恩手中,偏偏他老父病逝,清沿明制,王应华必须回家丁忧守制,要不然他这官就别想再能当下去。王应华老家是增城石排埔心上汴村的,俞天恩拿增城做了投名状降了太平军后,便派兵四下去搜刮粮草,顺便奉周士相之命抓捕一些在乡的为清廷效力的官员士绅,结果王应华便被俞天恩给当成大鱼送到了香山。王应华的儿子王名振也被一并押到了香山。
回到香山后的周士相忙得团团转,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接见王应华,便要徐应元代表他去劝降。
王应华不同于塔音布,这人一直是做明朝的官,更做过绍武朝的大学士,其是在广州被破之后才降的清,所以周士相很想此人能够向太平军投降,这样太平军官面上就有了一位曾经的大学士相助。对于士子民心的招揽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打从鹿头河回来后,徐应元就被周士相摞到了一边去办他的教化班,每日所忙都是有关宣传岭南三忠的事。政务军务根本轮不到他插手,跟一个教书先生一样。着实让这位举人老爷气坏了,以为从此再无出人头地机会,不想周士相却突然点名要他去劝降王应华,这让徐应元从中看到能够大展拳脚的机会。
“先生乃是武学教授,又做过大学士,可谓是熟读圣贤之大儒,胸中有万千学问,故而先生当知华夷大防。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满州人以少民而占我汉家江山,为固其统治而屠杀我千万汉民,使我汉民活于水深火热之中,先生看在眼里,难道就甘心为虎作伥?甘心同袍受那异族荼毒?甘心看我华夏衣冠从此断绝?…我家大帅知道先生是有大本事的,当年降清也不过是不得已之举,故而今日特让我来请先生相助,共襄抗清大业!”
“你不用说了,老夫已经降清。便没有再掉头事明的道理?告诉你家大帅,他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让老夫背弃大清却恕难从命。”
“先生这又是何必呢?”
徐应元费了好大口舌头。只盼能说动王应华好向周士相表功,哪知王应华却是油泼不进,根本不为所动,一幅铁骨铮铮的忠臣义士之样,叫他好不着恼,暗骂这老匹夫还真会柿子捡软得捏,当年你怎么不做忠臣,反而现在却要摆个死样子出来。
若不是周士相想招纳此人,徐应元才懒得跟王应华费口舌。按下心头不快,仍好言相劝。王应华却自始自终再不开一口,见状。徐应元知自己说不动他,只好悻悻而去。
“王应华想当满州人的好奴才?他老糊涂了吧,他可是我明朝的大学士!”
听完徐应元回报,周士相十分吃惊,他还以为王应华本就是明臣,所以徐应元去劝降是水道渠成的事,哪知结果却是这样,这让他很是纳闷,也是困惑不解:为何王应华能降清廷,却不愿再归大明?
“去,叫苏纳去劝,本帅让他看看,连鞑子都降了我,他这汉人凭什么不肯助我,难道他当真要以死报他的满州主子吗!”
周士相生了闷气,他不明白为何王应华这个做过明朝大学士的汉奸都不肯回心再次归明,难不成在这帮人心目中,大明真的不可救,也断无中兴的机会了吗?要不然,何以解释这些人的选择,这人心当真难逆吗?
“是,大帅,卑职这就去让苏纳去劝。”
徐应元忙又让归降的满州佐领苏纳去劝降王应华,哪知苏纳到后,还没开口说话,就见王应华指着他讥笑道:“不知我如今当呼你为满州人还是叛逆?若是满州人,如何从贼叛了祖宗?若不是满州人,为何却留有我满州人的辫子?”
“你…”
苏纳脸色一红,无话可说,本想好的种种劝降之语再也说不出口,怏怏而去,回去之后更是气得把辫子给割了,自己改了名字叫王泰,说以后彻底断绝满州的一切。一同投降的满州兵听后也都起了汉人名字,对满州姓名再也不提。事情传到宋襄公耳中,却是讥笑这帮满州人真的聪明,他们改汉名无非是不想让广州知道自己投降了太平军,从而保全自己的妻儿老小,这等小心思能瞒过谁,却偏偏做出这等可笑样子。
“这老匹夫当真以为本帅不敢杀他吗!去,再让他儿子去劝,本帅就不信这个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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