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继续,而他仿佛已经听不到了。
闭上眼睛,她那嚣张狂野的笑声在脑海里屡屡回荡,比男人还要越发的男人。
那些如花的笑靥隐隐浮现在眼前,像一个华美而瑰丽的梦,如今,却在心底讽刺的痛着,一点一点的侵袭着他!
他从小便一直战战兢兢,为了博得父皇的关注而努力,为了储君之位而奋斗,为了这皇位而弑父杀弟,禽兽灭尽了在这世间仅有的血缘。
可是到头来,他究竟得到了什么?
他这一生坏事做尽,说到底,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而已,他想告诉那个所谓的父皇,东吴在他的手上,回成为四国之最。
只是,没想到这盘棋局里多了一个叫顾流离的人。
在她的面前,他败得一败涂地。
意识渐渐的抽离,耳边似乎想起了谁撕心裂肺的嚎叫,叫他皇上。
顾流离低头看着他,见他那张经过了风刀霜剑,历经了东吴风吹日晒却然依旧桀骜俊朗不可方物的面容上,心,在一瞬间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其实,她早已经厌倦了这打打杀杀的战争,厌恶了与人虚与委蛇。
但是……
这便是她注定要走的路,从她被白烨扔下悬崖的那一刻,从她决定复仇的那一刻。
这一刻,她忽然就相信了天命。
看着她那张变幻莫测的脸,凤玺从后面慢慢的走了上来,伸手,轻轻的将她揽进怀里,抱得密不透风,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俩人静默无言的相拥在一起,有些话,不用说,彼此都懂。
东吴北燕还有西明的战争就这样落下了帷幕,千苍郁尸体也被运回了东吴。
四国纷纷臣服于西明,纵使心有不甘,但目前却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
顾流离身上没有如同往日一般身着白衣,今日的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炫目的红色凤袍。
袍子是用红色的锦缎织就而成,用名贵夺目的金色绲边,面料上再以金线勾绣出凤凰于飞的图案。
穿在身上浓烈的红色硬是将她身上独属于少女的明媚风华掩去。
她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面的满朝文武,神色寡淡有透着丝丝的冷然。
琉璃色的灯盏华彩映在她的身上,将她她整个人都衬托的高高在上,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凛冽气势。
朝堂上响起了震天的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似乎是自从继位以来听到过最洪亮最激荡人心的声音,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开心。
“平身。”红唇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她忽然从王座上起身,上前一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众臣。
“苏祁舍身救朕,衷心可表,即刻起追风他为平安王,以王爷之礼下葬,世承袭爵,今传于苏役。”
逝者已矣,时候追悼也于事无补,只是希望能让苏役好过一点。
为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她继续道:“朕今日传位于司马储,以后,还望各大臣尽心辅佐。”
她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司马储惊诧的抬头看着她,半晌反应不过来。
“女王,此事万万不可……”
“朕意已决,诸位爱卿不必再说!”
司马储上前一步,忽然往地上一跪,“还请女王收回成命,不然,不然我就……”
“司马储!”顾流离眉头微皱,风轻云淡的叫出他的名字,“江山也打了,朝局也稳固了,是时候让你锻炼了一下了,更何况……”
说到这,她忽然重重的叹息一声,一双眼睛仿若没有焦距的看向远方。
“你们难道看不见老子年纪已经一大把了么?最近一直操心这些事,脸上都长皱纹了。”
说着,她抬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在座的你们都已经儿孙满堂了,再不济的都已经找到了真爱,而我呢,好不容易泡了个美男,人还很傲娇,如果不时长待在一起让他被人外面的小妖精勾走了你们还么?”
众臣闻言,一阵窃窃私语。
正在这个时候,冥倾月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臣也没有夫人。”
闻言,她呆愣的看着冥倾月,眨了眨眼睛,“嗷,你除外。”
冥倾月皱了皱眉,“如果刚刚收复他国,如果这个时候变动定然会……”
“我相信司马储,也相信各位大臣会好好辅佐司马家的后裔,尤其相信你,冥倾月。”
顾流离一句话说的很直白,朝堂之上也因她一句话而安静了下来。
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压了她很久的单子终于可以卸下了,最终,她没有辜负司马赋的一番心血。
而这江山,本就是司马家世代传承的,她绝对不能赖着不放。
现在,终于可以去好好的和凤玺聊聊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