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一怔。
“顾流离,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好好好,那你在保护我之前先把俸禄给我行么?皇上,我真的快要揭不开锅了。”
司马赋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道,“那你母亲呢?”
“前朝余孽,殃及满门。”
丢下一句,她没有在理会司马赋,大步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皇上我再说一遍,你明天一定要把钱还我,不然我就睡了你后宫的所有嫔妃,让你戴绿帽,喜当爹!”
“……”司马赋无奈的叹息一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
有些人,表面越是玩世不恭,便越是藏着惊天动地的过去,还有旁人无法触碰的伤痛。
顾流离便是这样的人。
他忽然很想知道他的过去。
司马赋刚一转身,似乎是想到什么,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眸底深处闪过某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薄唇轻轻品味着她刚才的话:“前朝余孽,殃及满门。”
前朝?
南阳!
司马赋瞳孔猛地一缩,惊诧的转身,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顾流离……他难道就是一代巾帼女英雄南阳的孩子。
所以,白烨是他的父亲,他和燕盛天都是让南阳灭国的罪魁祸首,是导致她一生多舛的人。
难怪,难怪他会如此针对白烨,难怪他会到北燕为相,难怪,她会让北燕遭此一劫!
只是……
南阳公主当初生的是两个男孩么?
……
顾流离刚刚走出宫门便看到夜色下站着一袭白衣的男人,他定定的看着她,那双眸子里有很多复杂的东西。
不知道为何,看着眼前这样一双眼睛,顾流离忽然有点心虚。
错开与他对视的目光,她大步走了过去,“等爷等得累了吧。”
凤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从他面前走过,绯色的薄唇轻轻开启,“我听见你跟司马赋说的话了。”
顾流离脚步一顿,扭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在他冷冽仿若能穿透一切的目光注视下,顾流离嘴角一抽,“其实,我说的那些都是为了引起他的同情,然后好让他把俸禄还我。”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只是突然之间想过去的事情说一下,因为,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想把哥哥的好都给留下来,让别人替她记住。
干笑两声,顾流离抬脚便走,脚步刚刚一动,腰便被男人勾住,然后,将她重重的拉近怀里。
鼻翼间充斥着他身上的清茶冷香,一如当初以为他是扶苏奕时候的一模一样,有种让人莫名心安的力量。
顾流离任由他抱着,接着,她轻轻的抬起手环在他的腰上,顺手掐了掐的的腰,“凤玺,我发现我最近长胖了,我觉得我应该减个肥什么的。”
男人没有理会她这句乱入的话,抱住她手臂的手收紧收紧再收紧,接着,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母妃是苗疆女子,被天下人视为妖女,更被南秦皇室所不容,母妃生下我之后便被当初的南秦皇一杯毒酒赐死,而我被视为不祥之人,被养在残破的冷宫十多余载,无人问津。”
他淡淡的嗓音,透过夜晚微凉的风,渺渺而来,清澈犹如山间不沾染尘埃的清泉。
“如果不是遇到你,我这一生都不会得到救赎,会被黑暗彻底的吞噬,我没有在乎的人,也没有想要保护的人,除了你顾流离。”
抬眸,她静默无言地抬头看着他,他也深深望着她,修长的眼睛里,有很浅很浅,如同水雾的黯淡光芒在闪烁!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顾流离即将出口的一句:你还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以后记得好好的照顾我,把钱都交给我管,生生的咽了下去。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再多的话她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曾被自己最亲的人伤害,然后,又在痛苦中重生。
顾流离忽然抱紧了他,使劲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即便他三言两语,风轻云淡的带过了他小时候的遭遇,但是,她可想想象。
一个不被期待的皇子,一个从出生起便被仍在冷宫被宫人带大的孩子……
皇宫那种地方,可曾有人会真心的待他。
想必,是没有的吧,如果有,他也不会因为言晚的一点恩惠而一直感恩至今。
这一刻,她忽然很心疼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