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倒不是不好意思,今天家里还有事情,得早点赶回去。”贺琦年说。
副导演问:“家里什么好事情啊?”
“也没什么,”贺琦年抓抓脑袋,“我老婆一个人在家吃饭会很无聊,我得回去陪他,本来我们一起相处的时间就不够”
年少不知羞,毫不避讳地把自己的想法秃噜了出来,一盆狗粮把常年在外打拼的中年男人噎死了。
这就好比一个成年人听见幼儿园小朋友说,我喜欢谁谁谁,想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觉得特别稚嫩,可又羡慕他们这个年纪的单纯直率。
“成成成,那你赶紧回家陪老婆吧。”
“谢谢导演!”
贺琦年连蹦带跳地下楼梯,听见导演在后边喊,“怎么不坐电梯啊?”
楼下传来了清亮的嗓音:“电梯还没我跑得快!”
落日西沉,将天边的云层染成了渐变的颜色,像是一幅巨型油画,天热,小区的蝉鸣有些聒噪,偶尔送来几声猫叫,不知道是野猫还是家猫。
盛星河推开厨房的窗户透气。
今天是贺琦年生日,他准备倒腾一桌饭菜,特意下了个app学做菜,结果一道糖醋里脊差点儿把家里给点着了。
事情非常简单,他正在厨房做菜,接到了边教练的电话,要找份资料,他就上楼开机翻资料去了。
半小时后,锅里的水烧干了,肉和锅成功连体,怎么铲都铲不下来,他一用力,锅子就穿了。
厨房客厅都弥漫着一股火灾现场的味道。
“我的妈呀。”贺琦年在门外就被这股异味给呛到了,着急忙慌地开锁进门,看到盛星河还活着,松了口大气。
他迷茫地走向厨房,“你在干嘛啊?室内烧烤吗?”
盛星河横了他一眼:“我在弄糖醋里脊。”
贺琦年只看到一口破了洞的锅子,拎起来,透过那个大洞望向盛星河:“那么请问里脊呢?”
盛星河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锅子,扔进垃圾桶:“你们家的锅子质量也太差了,铲一下就破了,里脊全漏了。”
贺琦年笑得不行:“还有肉吗?我来弄吧。”
盛星河求之不得,把围巾摘下往贺琦年脖子里一套,绕到身后系上一个蝴蝶结:“肉都在冰箱里。”
落日的余晖铺洒在餐桌上,角度一点点倾斜,减淡,最后落到地上,消失不见。
夏日的天色暗得特别快,等贺琦年的几道菜弄完,天已经完全黑了。
四菜一汤,数量不多,但胜在量大,贺琦年家的餐盘顶的上盛星河两张脸那么大,盛汤用的瓷碗可以用来洗脸甚至养鱼。
佳肴上桌,盛星河从冰箱里抽出一个淡粉色的蛋糕盒。
他剪断绸缎,揭开盖子,贺琦年把脖子伸得老长。
里面是一只造型精致的小蛋糕,一股奶香扑面而来,蛋糕以白色为主色,中央用巧克力酱勾出了一幅简笔画。
骄阳,横杆,垫子,还有手牵手的两个小人。
粗糙的画工,一看就是出自盛星河之手。
小人的衣服上还分别画着两字母,“qn”“xh”。
“我明明比你高六公分呢,”贺琦年戳着蛋糕上的两个小人,“为什么你把你自己的腿画那么长?”
盛星河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画的?”
贺琦年老实道:“因为丑。”
盛星河“呿”了一声,“我画得可用心了,还特意打了好几通草稿才敢下手。”
“看出来了,”贺琦年用筷尖戳着小人的裤子,点评道,“你的屁股应该再翘一点的,没这么平。”
“靠。”盛星河乐了。
正式吃晚餐之前,贺琦年说有礼物要送。
盛星河说:“我还没碰到寿星给别人送礼物的呢。”
贺琦年一边翻着背包一边说:“你现在碰到了。”
盛星河偷尝了两片里脊,抬眸,看见他手上捏着个十分眼熟的小铁盒。
“这玩意儿你上哪儿弄来的啊?”盛星河问。
贺琦年:“你猜!”
盛星河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盒子,越看越眼熟:“你怎么找到的?”
“上回给你整理行李箱时无意间发现的,”贺琦年重新入座,身子微微前倾,“我能打听打听,里面是什么宝贝吗?”
盛星河咬住筷尖,没好意思回答,但他看着贺琦年这副孔雀开屏的样子就知道已经偷摸着开过了。
“也不算宝贝吧,就没来得及扔掉的垃圾。”
“那我帮你扔掉啦?”贺琦年作势抬手,盛星河“欸”了一声。
贺琦年知道他脸皮薄,多余的话没说,只是将盒子打开,握住那朵玫瑰花:“我给你变样好东西。”
恍惚间,盛星河仿佛看见了好几年前的那个小朋友。
如今,他变得更加自信、强大、英俊、靠谱,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但那颗心还是和以前一样。
贺琦年握拳,将手伸向桌面的另一端:“宝贝,来,吹口仙气儿。”
盛星河笑着吹了一口,双掌包住他的拳头:“你要怎么变?”
“你打开看看啊。”贺琦年挑了挑眉。
盛星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试着掰开他的手指,贺琦年握拳的右手翻了个面,手指向上,缓缓展开。
掌心中央躺着的不是玫瑰,而是闪着光亮的对戒。
盛星河咬住下唇,以防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浮现在脸上,但基本没用,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明显,最后收不住了。
“你把我玫瑰花变哪里去了?”
贺琦年愣住:“这是重点吗?”
盛星河:“怎么不是重点了,那可是你给我叠的定情信物。”
“已经被我吃了。”
贺琦年握着对戒站起身,走到盛星河边上,右膝缓缓跪下,“现在有新的信物了。”
饶是相处了这么多年,真到这种环节还是十分紧张,客厅的空调打得很低,但贺琦年的掌心却开始冒汗。
“盛星河”他赧然抬眸,“那个,你愿意”
话到这里,卡了壳。
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对。
你愿意娶我吗?
那就更不对了!
昨晚怎么想的来着?
盛星河一脸迷惑地瞅着他,贺琦年就更紧张了,他想说你愿意跟我好一辈子吗,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跟我睡一辈子吗?”
“卧槽!”盛星河没绷住,在如此严肃的时刻大笑出声,“贺琦年,你他妈怎么这么好色?”
“我”贺琦年小脸辣红,不管不顾地喊了一嗓子,“那你愿不愿意嘛!”
盛星河笑趴在桌面上,右手缓缓地伸了出去,贺琦年嘿嘿一笑,捏住他的无名指,颇有仪式感地将戒指套进去。
“你也帮我戴一下。”贺琦年将左手抬到空中。
盛星河捏着那枚戒指的时候才留意到内圈还刻有自己的生日。
戒指越过微微突起的骨节,卡入无名指的尾端,尺寸正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贺琦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我以前都不敢想象会有这一天。”
盛星河垂眸看他:“我也没有想过。”
“今后的路,不管有多难,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走,所以你不用害怕,我还有很多梦想,希望你能陪我慢慢实现。”
“那肯定啊,”盛星河鼻尖酸酸的,担心热泪挤出眼眶,眨了两下,瞳孔却越来越红,“我也有好多心愿还没实现。”
贺琦年笑着起身,拆开塑料袋,将蜡烛点燃,“那我的愿望借给你,你先许我再许。”
盛星河第一次无比虔诚地合掌:“希望下一次比赛能拿冠军!”
愿望撞了!
贺琦年一拍桌子,笃定道:“那我愿望就是压冠军!”
“喂!”盛星河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此起彼伏的笑声传出屋外,盖过了没完没了的蝉鸣。
落在窗台上的两只小麻雀向着远方的星光振翅高飞。
贺琦年撕开藏在蛋糕盒内的一枚淡色信封,里面是一张小小的贺卡。
追梦的路那么远、那么难、那么累,但是有了你的出现,就连最痛苦的那段记忆也只剩下美好的画面,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生日快乐!
我爱你!
——盛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