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百姓出现的时间,都是那么的严丝合缝,实在太有利于今后的流言传播了。
谁敢说赵樽不腹黑?天理难容。
接着,不知道是在谁的煽动之下,一院子金卫军和和避洪灾的老百姓们,一个个“扑通扑通”,像往沸水锅里下饺子似的,齐刷刷跪在了湿冷的青砖地面上。
“晋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请大都督感念天下苍生,将我等的民意上至天听!”
铺天盖地的呐喊声,气势磅礡,带着吞山并河的惊人之态,喊得感天动地!
这出戏简直太精彩了。
用一个词儿来形容,就是高潮迭起。
夏初七的身子一直窝在赵樽的胳膊下头,瞧得那叫一个目不暇接,直到东方青玄一张美艳无双的脸沉下来,带着一干锦衣卫拂袖而去,她还没有从曲折离奇的转折里回过神儿来。
事情从开始到结束,始终只有一个赢家。
东方青玄想要拿捏住赵樽,却被他轻松的摆了一道。
谁胜谁负自有定论,用不着她来多说了。
可视线落在赵樽身上的时候,她的心思却越发复杂。
静静的、冷冷的、不动声色的、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万民跪拜的人,就是他了。夏初七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言辞匮乏的人,可此时此刻,在此伏彼起的“颂歌声”里,她居然找不出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她身边这个男人的贵气和魅力。
不敢用“美”,那是亵渎。
不敢用“帅”,那太肤浅。
不敢用“俊”,那太普通。
她不敢用任何一个形容词来描述他。
因为不管多么华丽的词句,都担不起那么大的重任。
不知过了多久,在金卫军动作利索的疏散了老百姓,并且将现场那些尸体鲜血都打扫干净了之后,她还默默地站在那里,提着那把赵樽的佩剑发神。
“小奴儿——”赵樽的声音低沉浑厚,“还不舍得走?”
夏初七抿了抿嘴角,看着他,扯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来。
“一直知道你厉害,却没有想到你这么厉害,也怪不得我玩不过你了。其实你早就醒了吧?听着我和别人打架绕圈子,等着东方青玄来捉我,也等着关键的时候出来与我秀一下恩爱,再反将他一军。等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鎏年古井里的石碑,又早就计划好了来这丈人山才放响箭,引了他过来,道常和尚的什么《推背图》,什么天机示警,什么庇佑苍生,全他娘的狗屁,都是你一个人在玩耍呢?”
赵樽眉头微微一蹙,嘴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淡淡的看着她。
“走吧!”
夏初七轻笑一声,又俏皮的冲他翘了一下大拇指,“主子爷啊,你简直就是一个腹黑祖宗。当然,我这不是在损你,而是真真儿夸你。你这样的人,活着没有对手,独孤求败,也挺没意思的吧?所以你觉得我还有那么几分可以逗弄的地方,就捉了我来,放在掌中央,看着我在你手心里蹦达,对不对?咝,我想想啊,你不可能不在东方妖人的身边安插眼线吧?说来,我都有点儿怀疑了,是不是从东方青玄绑架我开始,你就已经知道了?要不然,你又怎会那么巧的出现在金沙村,从棺材里‘好心’地救了我?”
赵樽面无表情,冷冷看着她,“你说完了?”
夏初七咽口唾沫润了润喉咙,把剑丢给他。
“完了!现在换你,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赵樽抬手,自然而然的拍了下她的脑袋,动作很亲昵,出口的话,依旧那么令她生恨。
“有。你那首诗,作得太烂。哪像什么千年碑文?简直就是乡下私塾童子的打油之作,鬼才会相信。”
说罢,他扬长而去。
“小奴儿,跟上——”
看着他黑袍下秀挺颀长的身姿,夏初七啐了一口“赵樽,你妹儿的!”
想她一辈子都没有写过诗,她容易么她?
山下,早已备好了迎接晋王殿下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