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就可以置人于死的凶器,在一片混乱中开战,这就像是一场两方对垒的小型战争。
一旦参加,刀枪无眼,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包厢内无比的压抑,前所未有的紧张情绪渐渐蔓延到了今晚将要参战的每一个人,大家都是一片肃穆。
只有险儿依旧在“嚓”“嚓”不停玩着他的打火机,单调空洞的刮擦声,头一次让我有些厌烦。
“哭什么哭,打个架,有什么关系。义色,你也是,把个小孩子们吓成这样。来来来,喝酒,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们就是大哥了!我敬大哥们一杯!哈哈哈。”明哥站了起来,端着自己的杯子看着我们每一个人。
年轻人总是感情丰富,大起大落的。
万丈豪情也只是因为明哥这句话,瞬间又回到了我们的体内。
武晟站起身,将杯子一举:“三哥、明哥,你们放心!我们兄弟不会丢你们的脸。今天不把大脑壳摆平,我再也不出现在九镇!兄弟们,一起来!”
武晟一口喝掉了杯子里面的酒,然后做了一个出人意料也有些滑稽的动作,“呯”的一声,他居然学着电视里的,把杯子摔了。
“轰”的一声,我们随之纷纷起立。
刹那间,男儿热血英雄豪情充斥心头,让我们感动到死,也让我们浑然不觉,已是身为一方豪雄的三哥,为何要对我们这些半大小子义气相待?
放下杯子,三哥说:“给你说件事,你们不要害怕。”
“说吧,三哥,没有什么的。怕,我们今天就不会决心搞了。”
“有朋友给我说,红杰自己没有出面。但是他确实从市里调了人过来,可能带了把火铳。但是你们不要怕,铁明会和你们一起去。拿枪的人你们就交给他。拿枪的我见得多了,真正敢开的没有几个。红杰要真敢搞,他自己就上了,何必叫人。他们肯定不会首先开枪的,这点我敢保证。红杰无非就是怕他的小弟打不赢,拿把枪吓吓你们,也给手下的小朋友们壮下胆。我先给你们说声,你们不要做得太过,逼着人家把事搞大了,只要那边低头认输了就行。听到没?”
“知道了,三哥。没事的,有枪就有枪吧,我相信你。”
要死卵朝天,不死当神仙。
既然三哥说了不用怕,我还怕毛!
事到临头,不能先败了自己的士气。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不怕,奇怪的是,险儿却并没有作声,我以为他多少也有些顾忌。三个小时后,我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三哥笑着对我点了点头:“牯牛,你从后面把东西拿过来。”
牯牛应了一声出去了,片刻后,拎着两个大袋子走了进来,牯牛把袋子放在地上,打开来,整袋的刀具就摆在了面前。
“你们自己选吧。”三哥对着袋子一指。
武晟选的是管杀。
什么是管杀?管杀是我们这边的特产,可以说是打架中除了枪之外,最霸道的武器。
选一块好钢板,在工厂找人用砂轮抛光打磨成一把大一号的马刀形状,然后再找根钢管,把刀后面车上螺旋纹,钢管上也车上相应的螺旋纹。不接钢管就是一把单手刀,接上钢管就是一把双手大刀,非常威猛。
在武晟之前,九镇最有名的用管杀的人,就是死在大桥上号称头条好汉的唐一林。
袋子里除了管杀,还有几把杀猪刀和砍刀。在我们这边,屠夫杀猪所用的刀有好几种型号,最大的就是切肉的板刀,稍小的是砍骨头用的剁刀,再小一号的是用来捅猪脖子放血的剔刀。刀越小越凶险,剔刀,除了真想杀人,一般没谁会用。
我们几兄弟都选了板刀或者剁刀,砍刀就分给了简杰他们几个,险儿则拿起了唯一的一把剔刀。我见状立马走过去,要险儿用剔刀和小敏手上的砍刀换,他死都不愿意,最后没有办法,让袁伟用砍骨头的剁刀和他换了。
选完武器之后,三哥又从脚边拿出了三个书包。
这是他下午接到武晟的通知之后,应我们的要求,特意为我们准备好的九镇打流史上最为牛逼的武器。
三个袋子打开,里面全都是一瓶瓶小支装的啤酒瓶,里面装了一些不明液体,瓶口一律用白纱布堵上了,隐隐散发着刺鼻的燃料味道。
武晟举起一瓶摇了摇:“三哥,你燃料搞少了哦,半瓶还不到。”
“放你的狗屁,还少!你想烧死人是不是的啊?老子今天和牯牛他们试了一下午了。太多了不行,烧半天还不熄,那样不晓得要出多大的事,太危险了,这么个分量刚好。你们点的时候,把瓶子斜着点,火容易进去,烧起来快些。”
“可是,三哥是不是太少了点哦,只怕只有一二两的样子哦?”还有不怕死的地儿开口。
“老子……”三哥刚要跳起来就骂,明哥一把拉住了他:
“差不多了,你们本来也就想的只是给他们制造些混乱唦。这些足够了。我和你们三哥下午都试了,这些就可以烧半天了。放心,你们还不相信我和你们三哥办事啊?”
“那是那是,三哥和明哥说可以就可以。”小二爷很聪明地开口了。
最后,癫子又拿出了一推白色的粗布手套:“来,你们三哥给你们准备的,一人拿两只,要打的时候戴好了再打。天黑,看着戴手套的就是自己人,记住了啊。”
于是,一人又上前拿了一双手套。
全部就绪之后,三哥指了指手表:
“马上八点了,你们去吧,早点准备。路上都要听你们明哥的话。注意,千万千万不要受伤!”
我们走出包厢前,三哥突然又开口了:“胡钦,你……”
我回头看三哥的那一下,牯牛和癫子都在地上清点着东西,三哥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桌边,定定地望着我,眼里仿佛带着几许看不懂的惆怅,我有些意外地停住脚步。
他却低下头去,对着我挥了挥手:
“早点回来,我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