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斯文。由此可见,一个人如果斯文,不是他修养特别深,而是她饿得不够很)
肖炳恒拿出一个不锈钢口盅,拣了几付跌打损伤的草药,用木棍搅拦给她敷上。开始,肖炳恒只知道受伤的是个女的,但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年龄相貌身材,他都来不及细看。现在缓过气来有时间看看她了。不看不打紧,一看发了懵。肖炳恒惊艳的程度,并不亚于在火车站第一次见到柳绵的栾筑。虽然她双目紧闭,但她那嫩如新麦初柳的黛眉;妙若玉琢冰雕的巧鼻;圆如鹅蛋的脸庞;翔犹雁翅的唇线,吹弹欲破的皮肤。真的是,轻盈似姮娥奔月;水灵象龙女出宫。直看得肖炳恒如痴如呆,心散神离。这哪里是人,分明是神女啊!
肖炳恒想到爱自己的琼艳嫁了人,自己爱的春霞出了门,想到自己的婚姻大事难有结果,心里一直都痛。而眼前从天而降的美人,莫非是老天对自己的恩赐?他惊愕于她惊世骇俗的美丽,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一定要留下她,一生一世照顾她。虽然此时,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他的心里,已烙下了她的靓影。
考虑到政府可能过来找人,肖炳恒爬出洞外,谨慎地处理过了柳绵滚过的痕迹。又去找了块和洞口差不多大的石板来推进洞中,然后重新爬回洞里,将石板竖立起来堵住洞口。这样一来,即使洞口没有那些枝繁叶茂的杂树掩住,外面的人也很难察觉得到。
肖炳恒在洞里静坐了两个多小时,外面毫无动静。他估摸外面的人可能一时没发现险情,没有这么快过来,就在柳绵的身旁躺了下。这一觉直睡到晚上八点多钟才醒,洞内一团漆黑。他爬起身来,找到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打开,照了照仍躺着不动的柳绵。柳绵受到光照眯上了原本睁开的眼睛。
“你醒了!没什么事吧?”肖炳恒心疼地问。
没有回答。
“喝口水吧!”肖炳恒扶她半坐起来,打开军用水壶喂她。
她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仍旧不说话。
“吃点东西吧!”肖炳恒从绿帆布背包里掏出半包威化饼抽一块给她。
她就嘎叽嘎叽啃了起来,几口吃掉又伸手来要。他知道她饿急了,又给她。半包饼干一会吃完。她再伸手来要时,他给了她水壶。
她又喝了两口,把水壶往地上放,他伸手接了过来。她伸手来拿他的手电筒,他给了她。她拿在手中胡乱晃了晃,又用眼睛去看,眼睛就又眯上了。她随手一甩,想扔了手电,被肖炳恒及时接住。
“你叫什么名字呢?”
没有回答。
“你家在哪呢?”
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没有回答。
对方一直的不答理,这让肖炳恒多少有点尴尬。
“可能她翻车受伤心情不好,也可能是身体太虚弱,不想说话吧。”肖炳恒这样一想就不再问了。
“你歇会吧!我出去看看。”肖炳恒说着搬开了洞口的石块。
月亮升得老高,光线很好。汽车残架已经不见了。看来施救的人已经来过,“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感到呢?这洞口的石头封得也真是够严够牢。”肖炳恒抬手看了看腕表,晚上十点整。
“你一个人待会,别怕。我去去就来。”肖炳恒冲洞里的柳绵打了个招呼,重新用石块堵住洞口,爬出了迷人谷。他没有去修理店,而是骑着摩托车直接回了竹林村自己的家里。他撬开火炉,煮了好多饭,炒了好多菜,还准备了酒。然后被子;席子;衣服;裤子;毛巾;口盅;牙刷;香皂;洗衣粉;水桶;蜡烛;灯盏;碗筷等日常用品整整装了两大编织袋,在确信没人在意的时候,偷偷拖入“迷人谷”,全部搬进洞中。这“迷人谷”下,从比便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特殊人家。
洞中空气凉爽,烛光明亮。肖炳恒将炒好的菜从塑料袋中倒一些出来,分别用四个碗装住,摆在柳绵的面前。
“吃饭吧!刚炒的。趁热吃!”肖炳恒装了一碗满饭拿好筷子夹好菜给柳绵。她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肖炳恒中午只吃了半包威化饼,剩下半包给柳绵吃了。刚才一直忙着忘了饿,现在停下来,他感到快要饿疯了。风卷残云般一口气吃了五碗饭,填饱了肚子,才想到喝酒。他拧开酒壶,只倒了半碗,轻呷了一口,又夹了块腊猪腰,慢慢地吃。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斯文。由此可见,一个人如果斯文,不是他修养特别深,而是他饿得不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