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岚岚缠着爸爸不放,直到女儿睡觉了,两口子才进入自己的天地。这时贾士贞才问玲玲,文化厅怎么会派专车送你们呢?玲玲才把她为什么突然来西臾的事说了。昨天上午,张副厅长把玲玲找到办公室,说他们现在属于夫妻分居,每年有一次探亲假,还说贾部长工作太忙,不可能像普通职工一样过探亲假的,正好孩子放暑假,让玲玲带着孩子到西臾住一段时间,玲玲说前两天丈夫也打过电话,只是她还没有决定。张副厅长马上说,明天就去吧,并说用他的车送玲玲。玲玲当然喜之不禁,最后张副厅长说,有一件事情托玲玲对贾部长说一说,张副厅长的一个叔伯弟弟就在西臾市委组织部当机关干部科长。由于市委组织部科长实行公开选拔,这位张科长平职调动了。听说最近市委要提拔两个县区委组织部长,请贾部长能够多多关心、照顾。
玲玲这一说,贾士贞呆了半天,原来玲玲这次专车来探亲,是张副厅长交给她特殊任务了。他不得不佩服这些人,还真的能钻营出关系来,张敬原从来没暴露这层关系,贾士贞一时不知该怎么对玲玲说,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作为市委组织部长,调整组织部两名科长,居然引来如此大的麻烦,一个是市委政工副书记表态要提拔,一个是省文化厅副厅长、老婆的顶头上司说情,到底该怎么办?这可把他给难住了。市委主要领导才交代的事,怎么就一下子传了出去,而且这些人反应那么快。张副厅长是老婆的直接领导,这可是重要的人质!搞得不好,连家庭都会爆发一场战争,那他还能安心工作吗?
贾士贞一直在想着这两个组织部长的事,白天还想到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自己的工作思路,现在又冒出自己老婆的顶头上司出来说情,给他一睛子又增添了难度,两个位置,三个重要级人物说情,无论怎么也摆不平呀!
玲玲一看丈夫愣在那里,搂着她的双手突然没了劲,忙问怎么回事,贾士贞只说没事没事。过了一会两人还是抖擞精神,进入了甜蜜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起床后,玲玲又问丈夫,张副厅长托她的事什么时候能有一个说法,她还要打电话回复领导呢!贾士贞一边笑一边说:“这么急啊!好像我是生产帽子的工厂,随时可以送一顶似的。”
玲玲说:“社会上谁不知道组织部长的权大,在省里,省委组织部长要提一个副厅级干部,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你是市委组织部长,要提拔一个副县级干部,还不是同样道理!人家张副厅长并没为难你呀!”
贾士贞说:“玲玲,这话一点都没错,组织部的权力确实太大了,何况我是组织部长呢!只是目前我们正在进行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全市正在公开选拔四十四名副县处级和四名正县处级领导干部,在这个关键时刻怎么去提拔两个县区委组织部长呢?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市委领导,当事人的关系都直接捅到我这里来了,玲玲,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好不好?”
玲玲没有想到,丈夫也给他打起官腔来了,如今的市委组织部长也不是当年省委组织部的处长、副处长,市直机关那么多部委办局,还有县区四套班子,安排几个副县处干部有何难处,可以说容如反掌。玲玲觉得丈夫掌了权,变了,变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不想夫妻之间为此事弄得不愉快。
贾士贞一到办公室,赵欣过来请示工作,说市直机关和各县区的报名工作汇报会的同志已经到了,问贾部长什么时候开会,贾士贞看看表说按时开会。
西臾市首批公开选拔县处级领导干部报名工作已经进行了三天,从几个点的报名情况看,无论是报名的人数和报名的对象都是空前的,有的职位报名的人已经达到近百人。听完汇报之后,贾士贞要求最后一天一定要坚持到晚上六点钟,各组连夜汇总,第二天分四组进行资格审查,凡资格审查不合格人员,一定要当面说清不合格的理由,要让当事人心服口服。随后召开新闻发布会,由卫炳乾作为新闻发言人,赵欣、汪为民、孙中溪三人必要时协助解答。新闻发布会将邀请省八大媒体和西臾日报社、西臾晚报电视台等新闻媒体记者参加。贾士贞仔细看了报名的名单,发现市委组织部原来的几个科长和现任的科级干部大都没有报名,便说起组织部干部的报名问题,卫炳乾说,组织部凡是符合条件的新老同志还在犹豫当中,大家都担心第一次公开选拔,人数太多,也太集中,竞争力太强。虽然年龄卡得严格,但是规定正科四年,副科七年,或者正副科连续六年以上都可以报考,这样的对象相对就多了。贾士贞还是希望符合条件的同志都参加公开选拔,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而且下次什么时候搞还不知道,应该说这是一次值得珍惜的机会。
会后,贾士贞让赵欣通知张敬原和庄同高,到他办公室来。两人不知道部长找他们何事,很快来到组织部,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各自都在不同程度地找了关系,做了工作,一听说部长找他们,都在猜测着,是不是提拔的事有说法了。在办公室里见面之后,贾部长却不提他们提拔的事,却问他们是不是报名参加公开选拔,并且说报名只剩下最后一天了,希望他们抓住机会,不然机会失去了,以后的事情就难办了。这样一来,张敬原和庄同高唯一一点希望又破灭了,原来贾部长不是谈他们提拔的事,难道他们所做的工作没有一点效果?还是朱副书记和张副厅长还没有做贾部长的工作?听了贾部长叫他们报名参加县处级领导干部的公开选拔,他们的心一下子凉透了。凭他们两人的文化基础,哪里敢参与如此真枪实弹的竞争呢,文化考试对于他们来说,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现在贾士贞才看出来,像张敬原、庄同高这样的人,当初完全凭偶然的关系调进组织部,文化基础差不说,平日又不注意学习,周围的人阿谀奉承的多,半桶水都不到。现在书到用时方恨少,真正进考场那可不是吹牛皮的,考场可不是官场,是英雄是狗熊只有到考场上才能辨得清楚。通过组织部公开选拔的八名科长,贾士贞感到,组织部真的焕然一新了,工作生机勃勃不说,无论办事效力,反应能力都截然不同了。那些老科长实际上已经不适应日新月异的时代步伐,机关里都实行无纸化办公,电子政务,而一些老同志连电脑都不会用,连一个简单的材料都要由专人打印好交给他,而目前选拔的这些科长精明强干,办事效率也极高。
这段时间,市委组织部有人到处放风说市委组织部完了,一大把熟悉专业的科长们都弄出去了,换了一批新手,他们根本不懂得组织部的工作是怎么做的。贾士贞在会上说,组织部的工作又不是歌德巴赫猜想,我到省委组织部第一天就参与考察干部,不是很快就熟悉了吗!
眼看时间已近中午,贾士贞希望组织部符合条件的同志都参加县处级干部竞聘,不光是为这些同志的前程着想,更希望通过公开考试证明公开选拔出来的干部的实力。随后,贾士贞把正副科级干部集中到会议室。再次动员符合条件的同志报名竞聘。散会后,贾士贞又留下卫炳乾,问他有什么想法,卫炳乾笑笑没有说话,贾士贞说:“炳乾同志,你和组织部原来的大部分同志不一样,你是省委组织部从高等学校选拔的选调生,是市委组织部唯一的特殊干部,既没有参加这次公选,又不是过去凭关系调进组织部的老同志,我们当初决定让你回到组织部,主要是从落实干部政策考虑,同时也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所以,希望你积极参与竞聘,并且希望你考出好成绩,为干部人事制度改革,为首次公开选拔县处级领导做出有力的证明。”
卫炳乾说:“贾部长,你刚才说的我都想过,在组织部公选干部的关键时刻,领导把我调回来,让我担当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办公室主任这样重要的工作,我深知领导对我的器重和信任。组织部目前工作千头万绪,正是需要用人之际,我真不忍心这样走了。当然我这只是假设。”
贾士贞说:“炳乾,事业总是后浪推前浪的,我从不这样考虑,只要同志们考出好成绩,我希望大家都竞争出去。更何况,我们还有一名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的岗位呢!”
卫炳乾说:“贾部长,我还没有想过报考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这个重要的位置呢。”
贾士贞说:“为什么没有考虑啊!都是同样竞争,都是同一张试卷嘛!”
卫炳乾感到有点像做梦一样,想想自己当初被贬到乡政府当副乡长,名义上是副乡长,实际上成了受人监督的囚犯,既没分工又不分配具体工作,那段时间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现在突然间当上了市委组织部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办公室主任不说,报名竟聘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了?他真的连想都没敢想。卫炳乾冷静了一会,红着脸说:“贾部长,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我一定试一试。”
贾士贞看着卫炳乾,严肃地说:“炳乾,我们是在选拔人才,中国需要这样的有效制度,你应该以实际行动支持这场改革。我不希望仅仅是一试,要勇敢地站出来,让群众检验,要成为市委组织部的骄傲,成为人事制度改革的先锋。中组部发了那么多文件,中央也希望干部人事制度闯出一条改革的新道子。”
三十八
当天下午,贾士贞电话也没打,直接来到常书记办公室,程文武一见贾部长,头点得如鸡啄米,哈着腰急忙推开常书记的门,把贾士贞让了进去,随后轻轻地把门关好。这时常友连拿起电话,让程文武带着司机去他家里一趟。贾士贞听得出来,常书记是故意把程文武支出去,以便他们谈话的方便。
贾士贞经过几天的思考,他也觉得必须面对现实,面对当前全市的形势,目前,西臾的干部队伍里,各种思想都有,弄得不好,可能会影响到这次县处级干部的公开选拔,甚至涉及领导同志的统一认识,贾士贞决定和常书记当面商量一下。
当然,作为一个市,无论怎么改革干部人事制度,有些干部的任用是公开选拔代替不了的,市委组织部还要考察干部,基层党委也要推荐干部,党委照样培养干部,也就是说组织部门和党委任免干部的权力依然很大,只是如何使用这个权力的问题。目前,市委正在轰轰烈烈、大张旗鼓地公开选拔县处级领导干部,一次公开选拔四十八名正副县处级干部,这在全国还是少见的,因此要保证这次公选成功,达到预期效果,最重要的是要有严格的规则,确保“公开、公平、公正”,确保公开选拔的质量。至于两名县区委组织部长的配备问题,也应该在公开选拔干部的后期同时考虑,现在要动员那些被推荐对象都参加公选竞争,而且尽可能考出好成绩。至于到时如何调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贾士贞这样一说,让常书记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毕竟他是一把手,他觉得无论如何应该支持组织部长的工作。沉默了半天,他还是表示同意贾士贞的意见,说马上动员程文武在下班之前把名报了。
常友连之所以最终还是同意贾士贞的意见,他不是没有想过,过去在西臾提拔干部时,虽然大权在他手里,可是他一个人也不是神仙,总有顾此失彼的时候,很难避免让一些善于钻营的人钻了空子,一旦一个领导出了问题,群众一边骂当事人,一边骂他受了贿。有时摆不平反而弄得矛盾重重,这些事例如教训,常友连经历得多了,虽然背后群众是怎么骂他的,他没有听到,但是,说他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有时气得他拍桌子。此外,让常友连弄不明白的是,他故然过去和贾士贞有过那么一段特殊关系,自从贾士贞来到西臾任市委组织部长后,他总感到贾士贞是一个特别有魅力、特别有说服力的年轻人,尽管有时也觉得贾士贞过分了点,但是经不住他的耐心说服。这一次同样是这样,他的秘书程斌感觉到贾部长改革干部人事制度可能对他们这样的人不利,所以迫不及待地想争取这样的机会,当然常友连同样希望给自己秘书最后一次机会,然而,在贾士贞面前,却又没有坚持住自己的意见。甚至觉得这样通过公开竞争,光明磊落,未必不是好事。这样一想,常友连也就觉得贾士贞的做法虽然“左”了一点,但是终究是一个难得的组织部长。至于程文武怎么办,到时只要他坚持意见,他总是相信他的权力的,一个市委书记连自己的秘书都提拔不了,那不是天大的笑话!这样一想,也就觉得贾士贞的意见必须支持了。贾士贞又一次说服了常书记,他的心里踏实多了,不然两个县区委组织部长,三个实力雄厚的人竞争,怎么也摆不平!
至于朱副书记那里,常书记说,工作由他做,让贾士贞一心去把当前的公开选拔干部的事搞好。
下班后,贾士贞准时回到家,临时的家庭突然间有了生机,女儿在看电视,玲玲把饭菜都已做好,只等丈夫一进门就吃饭。这些日子贾士贞虽然工作上忙忙碌碌,但一下班就会想到在省城那么多年的稳定生活。小家庭的温暖,到西臾之后,他的生活习惯乱了,天伦之乐也失去了,自己成了机器一样,常常是一个人在餐厅吃完饭,把吃饭当作维持生命,害怕回到宿舍的那种寂寞和孤独,不是没完没了的电话,就是迎来送往。
贾士贞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菜说:“玲玲啊,看来还是老婆孩子在身边好啊!你不知道,自从我调到西臾后,过的是什么日子,一个人真的感到莫名的孤独。”
玲玲说:“我不信,谁不知道男人以社会为家,女人才以家为社会,你们男人正是需要这种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贾士贞盛好饭,一边叫岚岚吃饭,一边说:“你别听那些所谓的社会学家胡说八道,依我看,没有家的男人八成是会短寿的。”
玲玲吃着饭说:“那你什么时候回省里?”
贾士贞放下碗,看着玲玲说:“我刚下来,屁股还没坐稳就想回去,回哪里?”贾士贞想了半天又说,“要不然你调下来吧!”
玲玲嚼了一半的饭停了下来,张着嘴,半天没说话。贾士贞说:“看你这样子,你真的要下来,我还犯愁呢!”
玲玲这时才叹了口气说:“你当我真的想来呀!再说了,我就是下来了,难道你还能把我的副处给抹掉了?”
贾士贞说:“是啊,按说,你是省文化厅副处长,到市里顺理成章地安排市文化局副局长。”
玲玲说:“凭什么?你以为我不懂你们组织部的道道啊!省里到市里,市里到县里,县里到乡里,谁不是提一级?按这个规定,我这个副处长到市里就应该当文化局局长。”
贾士贞笑起来了:“我的姑奶奶,你算了吧!我把你调来当文化局局长,那西臾市还不成了头号新闻,还不指着鼻子骂我啊!那我就成了口头革命派,我的干部人事制度改革也就前功尽弃了。我宁愿过着牛郎织女的苦行僧生活。熬几年再说吧!”
岚岚在一旁说:“爸爸,你不在家,我一放学回家就觉得家里空空的,没有你在家时好玩。”
贾士贞放下碗说:“好,咱们这就多陪陪女儿,”话音未落,有人敲门了,贾士贞一开门,见门口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正发愣时,玲玲忙过来说:“哟,是宣局长、王局长、许局长啊!你们怎么来了!”
贾士贞这才想起来,是市文化局宣廷展局长,王广生、许秀琴副局长。宣局长是在开大会时匆匆见过一次,但名字倒是熟悉的,两位副局长就有些陌生了。当然,贾士贞心里清楚。虽然文化局三位局长是玲玲的客人,却是冲着他来的,贾士贞引导客人在客厅坐下来,玲玲忙着倒茶。宣局长说:“葛处长到西臾来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按规矩接待呀,你看这样不声不响的,省厅知道了,说我们下级不懂礼节!”
玲玲说:“三位局长说哪里话,我又不是因公出差,而是探亲,没那个必要嘛!”
贾士贞说:“哪里需要什么礼节,我的客人自然由我来接待。”
宣局长说:“贾部长,我们今天来是请葛处长和贾部长的,本来葛处长一来,我们就应该为她接风,可我们得到消息太晚了,这礼节还是需要的,平时想请贾部长也请不动啊!不知道贾部长能不能赏这个面子呢!”
贾士贞看看玲玲,说:“三位局长其实是多心了,玲玲这次到西臾来,完全是探亲,并非因公出差,我看一切礼节都免了吧!至于我们,大家都在市直机关里,也就家不叙常礼了!我和玲玲谢谢三位局长的美意!”
宣局长说:“贾部长,那哪行啊!无论葛处长因公还是因私,但上级领导到我们西臾来了,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公事,你看,为了慎重和真诚我们三个局长都来了,请贾部长、葛处长无论如何得给我们面子!”
玲玲看着丈夫,犹豫着,贾士贞想了想说:“三位局长,这样吧,你们也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公开选拔县处级领导的事,马上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我就不去了,让玲玲做个代表吧!”
玲玲正要说话,有人敲门了,贾士贞让玲玲去开门,门一开,贾士贞见是程文武和农行江行长,知道玲玲和人家不熟悉,便让玲玲陪文化局三位局长,自己上前握着两位客人的手,宣局长他们都站起来,和江行长握着手,又急忙再握程文武的手,程文武身为市委书记的秘书,平日自然很少单独和这些局长们打交道,但是局长们谁能不知道程秘书的身份呢!大家握完手,贾士贞让玲玲陪宣局长他们在客厅里坐,便和江行长、程文武去了卧室。
这样一来,不用说,贾士贞完全清楚了,江希泉和程文武的关系了。
这时江行长便主动介绍他和程文武的关系,还说他是如何看着文武的成长过程,自然把程文武大加赞扬一番。江行长说他听文武说贾部长夫人来探亲了,特地赶来看看,贾部长夫人真是名不虚传啊,年轻漂亮。贾士贞想,这事怎么就传到程文武那里去了。江行长说他是来请贾部长全家的,并且这事文武也向常书记做了汇报,常书记说他一定参加。这一说,让贾士贞慌了起来,真的常书记要参加了,他贾士贞能有多大派头呢?当然也就不好推托了,可他问程文武,这点私事干吗要告诉常书记呢!程文武红着脸,笑了笑,江行长站起来就要告辞了,贾士贞还想问问情况,可江行长已经退出卧室。
到了客厅里,江行长向宣局长他们打声招呼,就出了门,贾士贞把他们送出门,江行长又说,明天晚上下班后让程文武来车接他们。
回到客厅,宣局长他们还没有走的意思,贾士贞只好坐下来陪他们。但又没有什么话题好说,只得东拉西扯地没话找话说,玲玲既怕宣局长他们尴尬,又怕丈夫为难,只能两边敷衍着。宣局长软磨硬缠,目的还是希望贾部长能出席他们的宴请。在他们看来,能请到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这可是天大的面子,不光是脸上有光,而且以后有什么事,总是方便些吧。实在推不掉,贾士贞只好让他们推迟一天。
刚送走了文化局三位局长,就接到周广浩的电话,说下臾准备尝试一下公开直选两名乡镇党委书记,希望贾部长给他们提提具体意见,贾士贞一听,就兴奋起来了。目前我们国家的选举办法都是先逐级产生代表,无论是人代会,还是党代会,都是先逐级产生代表,然后由代表再选举主要领导。由党员或者选民直接选举有很多好处,主要是体现党员或选民的真实意愿,对于直接选举,贾士贞虽然反复想过,但是还必须通过试点,尤其是在农村,目前中国农民的文化水平偏低,觉悟和认识都受到限制,必须通过试点,从中总结经验,对干部人事制度的改革必将是一个巨大的推动。贾士贞在电话里谈了自己的看法和一些意见,同意在他们试点时亲自去下臾参加直选大会。
放下电话,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贾士贞才告诉玲玲,明天晚上市农行江行长请客他们全家,至于常书记为什么要出席这场宴请,玲玲当然不可能知道其中的真正意图。玲玲关心的还是市文化局和她的关系。夫妻俩上了床,玲玲说:“我知道你不想参加他们的宴请,可你总得给我点面子吧!”
贾士贞说:“他们平时想找这样的机会都找不到,平时市直机关那么多部委办局,他们谁不想和组织部长套近乎,可没有理由,他们这些人花的是公款,做的是顺水人情。你说我干吗要这样呢?可是我又不是生活在真空里,还得硬着头皮敷衍着。我来西臾这么长时间,除了上面来人,一般的应酬我一概免之,我真的怕你这一来不仅坏了我的规矩,也坏了我的胃哟!”
玲玲撅着嘴说:“谁叫你当这个组织部长了,你要是在大街上扫马路的,看还有谁请你。”
玲玲刚躺下,突然翻过身,对贾士贞说:“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张副厅长还等着我回话呢!”
贾士贞知道玲玲说的是文化厅张副厅长关于张敬原的提拔问题,贾士贞虽然想了很多办法,说服了常书记,又找了张敬原和庄同高,让他们报名参加公开选拔,聪明人一定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态度,但是官场上的许多东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这其中复杂过程,他怎么向玲玲说呢,又让玲玲怎么用电话去向张副厅长表达呢!贾士贞真的为难起来了,他搂了搂玲玲,决定把这个复杂的过程和玲玲说一说,起码老婆能够理解他,他也相信玲玲是能有这点悟性的。
贾士贞把目前正在准备公开选拔县处级干部的事一说,又把在这关键时刻都是一些关键人物要提拔两个县区委组织部的事慢慢进行分析,玲玲长长叹了一口气,叫了一声“妈呀”,说:“没想到组织部长也这么难当,这不是把你往绝路上逼吗?”贾士贞紧紧地搂着玲玲说:“也不至于吧!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弯头自然直!”
玲玲出生寒门,因为相貌出众嫁给贾士贞,师专毕业就进了乌城地区文化局。也是因为贾士贞调到省委组织部,玲玲才调去省文化厅,至于她怎么当上副处长的,也许玲玲本人至今也不清楚,但是她一直是在大树底下乘阴凉的,哪里真正懂得官场上的人情练达。再加上贾士贞这么一渲染,自然以为丈夫目前处境艰险,矛盾重重。心里自然心疼和同情丈夫了!
夫妻分居那么长时间,今天刚见面,久别胜新婚。本来两人上床的第一件事必然山呼海啸,天崩地裂一场,然而这样一来,谁也没了那个心情了。尽管贾士贞早已“壮志凌云”,然而,此时此刻,怎么也抖擞不起精神,激情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贾士贞身居要职,从早到晚,头脑里始终粘着许许多多人的影子,虽然不像农民工那样筋疲力尽,但是一天下来,也是人困马乏,渐渐地呼吸也就越来越粗了,玲玲却毫无睡意,等到丈夫睡熟了,她才翻了个身,头脑反而兴奋起来,也难怪,玲玲伴着女儿,无所事事,养尊处优,哪里能睡得着,再加上张副厅长所托之事毫无结果,她便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如何回复张副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