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份的天气,已经微暖,到处一片新绿色,泛着新生命的蓬勃生机。
院子里面的茉莉也长出了有光泽的嫩绿色叶片,等到夏天又是一阵幽香吧。
穿过院子,走进客厅,把菜放进厨房里,夕颜走近妈妈的房间。
里面传来对话声,看来妈妈有客人。
夕颜蹑手蹑脚准备回房以免打扰到他们的对话,却突然间听到夕萝的名字,她忍不住停下脚步。
“最近她还常提起夕萝吗?”一个陌生的声音。
“几乎没提,但是每晚做梦经常说梦话说到夕萝。”妈妈的声音。
“看来情况没有好转啊,已经三年了。”
“远白,没有办法治疗了吗?”程思枫忧心忡忡。
“思枫,你自己也是学医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夕颜已经不是普通的臆想症了,三年来一直活在自己构建的虚幻中,她已经近乎于疯的状态了!”梁远白言辞激动。
“不,远白,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程思枫抚着头。
“必须立即入院!已经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是,她生活几乎完全正常,除了以为自己有个叫夕萝的妹妹以外,远白,必须入院吗?”程思枫急急说道。
门外的夕颜已经瘫软在地上,如果不是用力捂住嘴,她已经惊恐地叫出声。
整个世界静止了,什么都再也听不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夕萝?
夕萝是她臆想出来的?
怎么可能?
但是,夕萝从小到大的事一直在脑海里,这些,也全都是臆想出来的?
我?我是疯子吗?
原来我已经是疯了?
不能相信!
夕颜跌跌撞撞地冲进自己的房间。
程思枫送梁远白出门以后,就看见夕颜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旁边是散落一地的照片。
“夕颜,什么时候回来的?”程思枫担心地看着女儿。
“妈,妈!”夕颜抬起头来,满脸泪痕,“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夕萝的照片?夕萝的照片哪儿去了?”夕颜抓住母亲,一个劲地问。
“夕颜,你冷静一点。”程思枫捧住女儿的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妈,不是这样的!我明明记得,夕萝,夕萝她──”夕颜不住拼命摇着头,眼泪不断落下。
“不要再说了!夕颜,你听好,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程思枫用力扳着夕颜的头,迫使她看着自己。
“夕颜,你从来...从来就没有一个叫做夕萝的妹妹。”
“不是这样的。”夕颜无力地摇着头。
“那时你在事故醒来后选择性失忆了炎轶离的部分,因为炎轶离移情别恋,你受了太重的伤,不愿记起他背叛你的事实,所以,你臆想了一个妹妹,如果是妹妹和炎轶离在一起,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能接受,就能好过一点。”
“啊──”夕颜发抖着靠在墙上,不住喘息着,不住摇着头。
“其实你并不是失去了关于炎轶离的全部记忆,只是不愿想起,那时你神志不清,所以在发现炎轶离的事之后,你把他和夕萝联系在一起,自己虚构了所有的事情。”
“我不相信,”她急急抓住妈妈的手,“我记得夕萝的所有细节,她和我一起生活了17年!”
“明明妈妈你,还有爸爸,爸爸也和我说过夕萝的事情,怎么会没有夕萝?”夕颜喃喃地问着。
妈妈只是看着她,带着怜悯,带着沉痛。
她无力地放开妈妈的手,妈妈的目光仿佛在宣判着她的死刑。
“那时你情绪不稳定,我和你爸知道你患了臆想症,但是你又刚从事故中醒来,遍体鳞伤,我们怕告知你真相你会精神崩溃,只有跟着你的想法帮你圆着你的臆想的世界,我们只有你一个女儿,不能失去你!”程思枫把女儿紧紧搂在怀中。
她木偶般任妈妈抱着,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好像一只残破的断线风筝,在半空中被各个地方的风吹着,飘飘摇摇。
“妈妈,我已经疯了吗?”半晌,她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程思枫的眼泪终于倾眶而出,这么多年来绷紧的神经,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最后的压力。
“你会好的。妈妈不会让你生病的,听梁伯伯的话,去疗养院一段时间就会好了。”程思枫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