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只有我母亲,让我去偷偷看望她,我不喜欢陈美人,但是我喜欢景律公主,所以我很痛快的答应了母亲。
这只是个开始,母亲不止让我去看望她,后来还会让我捎带着许多枣泥丸子给陈美人,每一次都是景律公主收着,我想,陈美人还没有落魄到吃不起枣泥丸子的份上吧,可是母亲坚持要我送,就这样,我和景律慢慢开始说起话。
以前她是梧桐树梢的凤凰鸟,和我八竿子打不着,自从她母亲病了,她也不再是树梢上的神鸟,只能下了凡间和我一起玩。
景律会读很多诗,她可以和其他几个公主一起进尊德堂和修老先生学习,修老先生是陛下从前的老师。
后来陛下成了陛下,又下令让他教授皇子和公主的学业,我没有这个荣幸和她们一起,远远听着尊德堂里传出来的读书声,我整整一天都很难过。
母亲安慰我说,一种人有一种人的活法,可我就是难过,为什么我想要的别人毫不费力就能拿到,而我却连努力的机会也没有。
景律不受宠了,我心里隐隐约约有点开心,这样她以后就能和我一直玩,告诉母亲这话以后,母亲反手给我一个耳光,打得我耳鸣不止。
她说,我何时教过你幸灾乐祸!我想和她说,我没有幸灾乐祸,我只是,只是想和她一起斗草,打蛐蛐,纳凉,吃甜瓜。我是很喜欢这个姐姐的。
母亲确实教了我很多东西,首先教我的就是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她以自己为榜样教我。
每一次我和她说的话,不论好的坏的,她都会放在心上,例如我说,我多想和景律公主她们一起去尊德堂啊,她会让哥哥在放课后早早回来,晚上教我今天上课学了什么,就这样我知道了南魏的百将,诸国的风情,贯穿几国之间的大江大河
陛下有时候会封功臣的孩子为翁主,这些功臣大多会给女儿寻找学师,从小教授诗文史籍,认字更是不在话下。
我一个陛下的孩子,认字竟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老师,幸好我哥哥很耐心,白天学的东西,晚上都会慢慢教授我,不然——不然我就读不懂宫外的话本子、异闻录、野艳集
哥哥说,我读书读得这样杂这样囫囵,迟早会吃了大亏,他没有告诉母亲我读的那些不像样的书,本来我是很感谢他的,但是他这样一说我,我就把嘴里的话都咽下去了。
陛下让景律公主挑喜媩,她挑了我,这在我意料之中,我得把她送到北齐再和剩下的陪亲队伍返回南魏。
陛下看了我几眼,似乎认不出我是谁,我十三岁了,可这南魏皇宫这样大,十三年里,和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来见我母亲的次数也是极少。
南魏人信奉血统和上九乾神,原本的七国,大邹、后魏、北俅、离耳、伯虑、雕题、东胡,都是上九乾神的信徒,后来大邹灭后魏,几十年后离耳又生吞后魏建立南魏。
无论国灭与否,这些新国的君王始终看重七国的血统,即使他的后妃是亡国公主,只要她是前朝正儿八经的后裔,她就配得上任何姬妃的称号,反观其他小部落,哪怕在战场上为王室肝脑涂地,一句血统不纯,进贡的女子也只能成为小妃中的侧室,我母亲就是这样的尴尬境地。
我怕陛下认不出我,先自报家门说:“陛下多安,小女是元氏之女,骄,今年十”
他出口打断,“罢了,罢了,你要她也随你,只是到了雨鉴万不可放肆,不可忘记你的身份。”他对景律公主说。
我也是他的女儿,可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想听我说完。
“既要跟随公主,衫帽衣服皆要备好,路中坎坷,不可让公主受冻。”这话却是对我说。
我错了,本来以为景律已经和我一样,陛下不再宠爱她,来到他面前我才知道,他心里还是在乎这个女儿,我也是他的女儿,在他眼中,却只是个普通宫人。
我低着头把委屈给藏住,母亲在这样的宫中不知为我和哥哥吞了多少委屈,我不能给她丢脸,“是,小女明白。”
后来我从景律那里出来,听见景律和陛下说,骄儿是五翁主,陛下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但总归不会说到我身上,他最是看不起我母亲的出身,我哥哥是男子,他说不定会抬起眼看一次,可我和母亲一样,只是女子,微不足道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