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一场爱恋,用心,用力,用情,感动也感伤。我把最炙热的心情藏在那里。你不懂我,我不怪你!——莫言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彬已经不在身边了。
我起了床,匆匆洗簌好,找出小铝锅,淘了米,端到食堂去蒸饭。错过了时间蒸炉就关了,很麻烦。每次来看彬,我总享受做这些,能为深爱的人洗手作羹汤,想想就是一种幸福。
早饭也懒得吃,兴冲冲去菜市场买菜。麻婆豆腐,糖醋脆皮排骨,这是彬的最爱。一辣一甜,一个大男人,竟能综合接受,实在是矛盾。虽然我不是富家女,也是父母的娇宝宝,在家几乎不下厨房,并不擅长做菜。我从网上查来,反复实践,也做的像模像样,不能不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我有条不紊拾掇完毕,用饭盒装好,到食堂端上香喷喷的米饭,满怀成就感地给彬送去。
可能因为是中午,科室的人很少,只有罗护士长是我比较熟悉的。她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上的饭盒,怔楞了半晌,然后才轻轻地说,“你对许医生用情挺深的!”没等我应声,就走了,很快地。
在她的眼里隐隐透露出几许悲悯,我的心骤然沉甸甸的!罗护士长是一个热心的大姐,彬刚到这个医院时,她主动邀请我俩到她家吃晚饭,和她老公操持了满满一桌子菜,今天却如此冷淡。她在回避什么吗!
没有找到彬,那些医生也怪里怪气地不搭理我。我沿着楼梯上四楼,彬也许在值班室。
我慢慢推开值班室的门,彬真的在这里,只不过多了一个人,那一幕就显得那么刺眼难堪。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窝在彬的怀里,她妖娆而恣情地笑着,神采飞扬。彬搂着她,没有半分不自然,就好像这个姿势他们演绎过无数遍。
彬像驯服的小兽,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巴巴地解释,“我不知道她还会来,我以为她毕业了就会离开。”翼翼小心,宠溺温柔,低沉沙哑的嗓音让人蛊惑,对我也很少如此。
那无数次亲吻过我的唇,沿着她的眼睛,吮吸,噬啃,如痴如醉;曾无数次温暖过我的臂弯,顺着她的颈脖,抚摸,缠绕,激情澎湃。原来彬的每一寸肌肤连同心早已背叛了我,已经在新的地方流连忘返。
我的泪流出来,一滴一滴滑落。彬,你听到了吗,我心碎的声音!
你怎能忘记你身下的那张床,曾经承载我们多少激情而快乐的时光!
在彬还没有分到单间的时候,遇到他值夜班,就叫我偷偷地过去。万籁俱寂中,借着雾霭和晨曦,我们热烈的拥抱,憧憬着未来,年轻的身体淋漓尽致地喧嚣。每一分钟过得那么快却又那么甜蜜。
这么快,他就换了人,和另外一个人爬上了这张床。是不是生活的节奏实在太快,有些东西很难永久。比如爱情,哪怕用心,用力,感动也感伤,也终将成为镜花水月。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什么也没有听到,远远地躲开。在我心中有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
我蒙上哀恸的眼睛,捧着抽搐的心,无声地后退,后退!
我要疯跑,我要狂啸,可我什么也做不了。万箭穿心的痛楚吸干我全身的气力。人软塌塌的,腿脚铸铁般沉重。万千呐喊在心头,喉咙被掐死似的,暗哑无声。
太阳还高挂在天上,眼前却黑压压的一片。我像迷茫的羔羊,看不清出路。或许我本来就混沌懵懂,才遇人不淑还辨不明良莠。
在医院东边的山上,寻着密林中的那块大青石,缓缓躺下,我才呜咽失声。
这块丑陋凹凸的大青石,是我初恋的哀悼。
在彬来这座医院报到第一个星期天,我风尘仆仆奔赴这陌生的城市。为了证明对爱情的忠贞,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分离的惶恐,在一个将暮未暮的黄昏,我把宝贵而纯洁的童贞献给了彬,就在这块大青石上。
我笃信自己可以收获天长地久,却原来在这场名为爱情的戏里,只有我傻傻地付出了真心和勇气。彬从开始就留有余地,随时准备撤退。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得到回报,不是所有的爱恋都那么干净纯粹,不是所有的故事都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