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羡见她这么乖巧,心下一时愧疚,她这么美好,本应该可以嫁给一个比他年轻的,比他更好的人,自己除了让她等,什么也做不到。
但是——
尽管如此,他也说不出让她另觅良人的话,他承认,他很自私。
所有的感情一下子涌了上来,段羡冲过去一把将季洛抱住,力道大的让季洛有些呼吸困难。
她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何止是自己舍不得,他比自己更不舍,而且他要承担的也更多。
良久后,两人分开,段羡取下腰间的那枚玉佩,挂在了季洛的身上。
“让它代替我,陪着你,等我回来。”
段羡深深地凝望了季洛一眼,然后转身上马,没有再回头看她,他怕他多看一眼,就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比如,舍不得走。
马儿卷起一片灰尘,在灰尘中,季洛只看到他的背景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远,直至不见,天空中几只乌鸦飞来飞去,叫声凄凉,让人忍不住的伤感。
季洛的手伸到玉佩上,默默地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那上面还有他的体温。
很久之后,季洛才转身,对着已经在抹眼泪的银耳说:“我们回去吧。”
*
季娆流产了。
这件事情在季洛的意料之外,她知道季娆嫁给王石远铁定没有好日子过,但是虎毒不食子,她没有想到,王石远竟然这么狠心,直接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活生生的打掉。
这件事情传出来的时候,季洛还有些不敢相信,过几天后,季娆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王家人给的理由是,失去孩子伤心过度。
这个理由,看上去和合理,实则没有一个人相信,后来王石远参加科举,直接被皇帝的一道圣旨落下,定了结局。
那道圣旨的大概意思是他为人暴虐,品质不好,实非可用之才。
季洛走到池子旁边,望了望里面的倒影,然后对着倒影喃喃道:“因果循环,人在做天在看,你也该安息了。”
*
转眼就到了季洛及笄的那天,距离段羡离开,已经有快一年了。
边疆那边不时传来获胜的消息,只是段羡却一直没有回来。
丫鬟为季洛上了妆,头发披着,因为待会儿商紫会亲自为她挽发。
走出门的时候,客人来了很多,看着季洛的视线里也带着惊艳,季洛款款向坐在席上的商紫走去,商紫看着女儿,眼泪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等季洛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拿出簪子,却没有帮季洛挽上,而是怀念地说:“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就这么一丁点,那个时候娘就在想,要让你当全天下最幸福的宝贝,这一天娘期待了很久,只是,有一个人,比我更期待。”
商紫的脸上突然浮起笑意,望向季洛身后,季洛似有感应地回头,就看到了熟悉的脸。
在外面一年,他黑了不少,却也成熟了不少,只是那张脸还是这么好看,那眼神,还是这么温暖。
他朝季洛走过来,季洛还呆呆地望着他。
商紫这时候将手中的簪子递给了段羡,段羡拿过之后,笨拙的帮季洛挽了一个鬓,他的动作虽然不灵敏,但是却很有步骤,想必是练过的。
一炷香之后,他终于帮季洛挽好了头发,他仔细地看着季洛脸上的每一个地方,最终化作一个叹息,将季洛拥入怀里,然后说:“终于等到你长大了,我的姑娘,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