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就能不再被饥饿和绝望不停的折磨,死了就不再被一千只蚂蚁挠心般的想念困扰了。
我死了,还能意味着另一队人走上了活路,这很划算。
虽然那么多的谜题没有答案,这让人很不甘心,可一旦知道终于可以放下一切的重担去赴死,倒让人轻松了许多。没完成的,就没完成好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就让我就此停下脚步,好好的、好好的休息吧。
可是我很痛。
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痛,没有任何一点办法可以忽视。死人不该痛的。
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闭着的眼皮外若有似无的光亮,一段时间闪烁着,一段时间熄灭了。渐渐的,还有一些人的脚步声,交谈声,叮叮当当的某些器皿碰撞在一起。
还有人的目光总是长久的聚焦在我脸上。等到有一天,拉开窗帘后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刺痛了眼珠,使我不得不揉着眼睛侧过身来时,我才看到是林哲宇站在窗户边回头看着我。
四周的纯白不是天堂而是病房,旁边床榻上凌乱的被褥显示着有其他病人已经起来了。
“不要乱动。”
林哲宇背对着洒满阳光的飘窗走过来,像是笑了一笑:“等你能吃流质食物了,多补充些牛乳,长长骨骼。”
我艰难的欠起身看了看,左腿的膝盖处裹着一大包石膏,小腿被绷带吊在悬架上,右手还插着滴管,不知道里头是什么药效的透明液体。
“平稳呼吸,我测一下你的血压。”
他说起话来还是很平静。蹲下去打开床头柜,取出一套医生的听诊器牛皮筋血压仪之类的东西,拉过我已经布满了针眼的左手,有条不紊的一一测试着。
“几天……了?”
“九天半。”
“这里是?”
“若羌人民医院。嘘先别说话,我听一下肺部还有没有杂音。”
他表情专注的聆听着我身体中的异样,我注意到他的手腕也缠着纱布,一条结了痂的伤口划过了整个手背。
“嗯……恢复的还可以,依然心律不齐,这些天还是等等损伤的软骨再愈合一些。”他十分娴熟的收好了器材,站起身来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病人还是少说话,听我说吧。”
他帮我掖了一下被角,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们,的确是从昆仑出来了,那条路的唯一出口,恐怕就是悬崖。”
回忆逐渐在他的叙述中,倒回坠入一片翠绿的那一刻。当时的耗子、大明星和我,我们三个勾肩搭背的人因为终于见到绿色植物的欣喜,而疏忽大意了脚下的土地,从山上猛地坠落下来,然后在半空及树木间挣扎了一秒钟,重重的摔成一团。
我在看到了大量的绿色以及几具白骨后便失去了意识,甚至这一身的摔伤都没有感觉到疼痛。我们三个之中,唯一还保持着意识的,只有大明星一人。他的运气比我稍好一些,衣服被枝条挂住多缓冲了一会儿,只造成了多处擦伤和腰椎的错位。
四个人中伤了三个,其中两个还是昏迷的,最后拯救了我们的,当然只有谨慎而行、眼睁睁看着我们摔下去的林哲宇。
没有交通工具,没有攀爬绳索和帮手。林哲宇只能一点点摸索着从那看似绝路的悬崖上爬下来,分别找到我们,第一时间进行力所能及的急救和正骨,然后一步一步的,在没有道路的黑夜里带着三个废人艰难的行进,直到精疲力竭之际遇到了一支收工的矿队,这才得以活下来。
他的话语平淡而简洁,好像在说着一个别人为主的故事,没有任何表达自己功劳的修饰词。但越是这样,我越是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凭靠着一己之力,在什么希望都没有的一天一夜时间里,将我们三个人从那该死的山崖下带回到终于有了人烟的若羌市。
“运气还算不错,那支矿队有车可以拉人,不然你们刚固定好的骨头,恐怕得在多人的拖拉之间断的更厉害。”他递过来一张x光透视的片子,往骨头上面指点着,“你看,情况不算坏,你主要是膝盖软组织挫伤,只能慢慢养一养,急不来。相比来说,王浩的钢板就比较麻烦,长好骨头至少需要半年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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