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布,还有四把椅子。沙发是没有的。
孙映梅是喜欢干净的,房间虽然简陋,但是到处都擦的很亮,尤其是薄木地板,待着很舒心。
“只有你们俩个人住吗?没有请佣人?”我问。
“我们俩个就够了,不要佣人。那是资本家才享受的,我们都不需要,我们可以自己做家务。”她说。静静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下巴,仔细看我。
“皮肤还是那么嫩,一点都没变呢。比从前更水灵了。可见你这一年来没有吃苦,日子过得很阔。是不是,大少爷?看来,林梓枫真的对你们很好。难得啊。”
听她这么说,我和卫苒都不好意思了。
“什么少爷?又取笑我了。不过,他——是真的对我很好。他不让我吃苦。”我轻轻说。
“那就好。”她又笑了。
“你们自从离开天津到上海来,我一直都惦记你们。生活还好吗?”我问。
“我们生活还是那样艰苦,但是很快乐,因为有信仰。”
“信仰?”
“是啊,现在内战已经打了一年多了,敌人的日子会比我们更不好过。我们的胜利已经不远了,现在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但是都会过去的。等到全国解放,我们穷人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我微笑的听她说话,看着她那充满向往的眼睛,也幻想着解放的那一天会是什么样子。
卫苒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惦记着院子里的茶壶。
“水开了吧?”
“哦,真的。”孙映梅跑出去,提了茶壶回来,泡好三杯茶。
我们正在说着话,廖志勇已经买了菜回来,不但有青菜,还真的买了蹄膀和草鱼。
“我去烧鱼,尝尝我做的菜。”他说着,就进了厨房。
“我去帮忙吧。”卫苒喜欢做饭,乐得去凑热闹。看人家怎么炖蹄膀。
看着他们去做菜,孙映梅拉着我进了她的小书房。
“卫荏,你知道,现在很多地方都已经陆续解放了,农村也开始了土改运动。长江以北都马上就要全部胜利了。北平也已经和平解放,我们的部队马上就要打过长江,解放南京,解放重庆,解放上海。”她悄悄对我说。
“可是我听国军的电台上广播,你们的部队是永远不可能渡过长江的。那多么困难啊,长江那么长,那怎么可能呢?是不是?”我说。我平时在家里,经常看梓枫的报纸还有听广播。
“是很不容易。但是我们有信心,一定会胜利。所以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怎么帮呢?我现在在上学呢,我已经不开药店了。梓枫送我和卫苒去大学读书了。”我摇摇头。现在不是当初国共合作的时期了,那时候是共同抗日,可是现在,我不想再有危险。
“你难道不想将来我们穷人不受富人压迫吗?你难道忘了你小时候吃苦的日子?”她盯着我看。
我当然没有忘。怎么能忘记呢?那个冬天?那辆马车?那啃着硬玉米饼子的日子?那和我抢馒头的小卫苒?
我沉默了,低下头思索。
“你不要以为你是背叛林梓枫,很多国民党的高级将领都帅军起义,那是明智之举,是顺民心,应民意。独裁和专制是一定会被推翻的。将来全国解放了,你们没想过自己的出路吗?你应该替他也想想了。”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我抬起头。
“想办法为我们的渡江战役出力。想办法弄到敌人在长江防线的战略部署计划。还有他们秘密布置的将来潜伏特务的名单。”她一字一句的说。
我非常吃惊。上海现在已经开始有潜伏特务了吗?已经都开始想退路了吗?那梓枫怎么办?
“我怎么能知道潜伏名单呢?”
“你当然不知道,但是,林梓枫一定知道。而且他有能力把名单弄到手!他是上海的督查专员,警察厅和特务站都归他领导,你难道不知道?听说他那个老婆就是军统局的秘书。你不会不知道军统局是干什么的吧?”
我更加吃惊了。孙映梅竟然什么都知道,他们地下党真是无所不能。
“嗨,吃饭了。尝尝我炖的蹄膀和烧鱼,保证美味可口!”廖志勇在外屋大喊,打断了我们的秘密谈话。
“先去吃饭吧,改日再商量。”孙映梅拉着我出来。
小桌上已经摆好了米饭和菜肴。
我们四个围坐,一起吃饭。
“这蹄膀我特别加了好酱油,还多放了冰糖呢。炖的很烂的,正好下饭。快吃啊。”廖志勇热情的把肉夹到我碗里。
我笑着,慢慢吃着,可是心事重重,肯本没尝出什么滋味。
卫苒他们却是吃的津津有味,说说笑笑,开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