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今夜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却不想,竟是做起了梦。
恍恍惚惚,似乎是进了一座锦绣繁华的宫殿,处处歌舞升平,宝座上那对君王夫妇慈爱的笑容,令她心头莫名温暖,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在梦里蔓延着。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娇宠的孩子。
场景忽然一转,她好似奔跑在一大片花丛里,许多许多的花,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开到了极致,是那样红,好似要溢出血来。
她不断地奔跑着,似乎能够听到胸腔里“荷荷”的喘气声。胸口似乎被什么压住了,憋闷的难受,她似乎永远跑不出这片花海了。
隐约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哭泣声,是那样撕心裂肺,然后那哭声忽然就被掐断了,只有无声的呜咽。
她看到了漫天的红,不知是那红花的红,还是血的红,就那样无边无际漫过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在流霜心头漫过,她不禁尖叫一声,猝然从梦里惊醒。额上冷汗涟涟,流霜也顾不得擦拭,只是拥着被子喘气。
残月西移,窗前花影摇曳,丝丝缕缕的暗香浮动。
夜还很长,可是流霜却再无睡意。梦里的惊惧残留在她的心中,是那样沉重。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她的生活一向是安逸的,她从来没见过什么血腥的场面,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呢。
窗前花影扶疏,隐有一个人影一闪,接着便响起了师兄温雅清朗的声音:“霜儿,怎么了?”
流霜顿觉心头一轻,师兄就好似黑暗里的一抹光,驱散了她心头漫天的血雾。她拭了拭额头的冷汗,打开了房门。
门外清光流泻,花影摇曳。师兄站在廊下,一双清冽的眸子透过蒙蒙夜色,锁住了她憔悴的容颜。
“霜儿,怎么了?做梦了?”师兄担忧地问道。
流霜点点头,叹息道:“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我在一片花丛里奔跑,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我还看到,看到漫天的血雾,那样多,让我……”
师兄神色巨震,眸中惊惧与悲痛在翻卷,好似根本就想不到流霜会做这样的梦一般。确实,就连流霜也觉得自己不该做这样的梦。
段轻痕忽然伸臂将流霜搂在了怀里,搂得那样紧,好似怕她忽然丢失了一般。流霜隐约感到他的身子在轻微地颤抖着。
他似乎比流霜还要激动,嘴里喃喃说道:“霜儿,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师兄也经常做类似的梦,只要你不再想,就会没事的。”
“我知道了,师兄,你别担心了,我没事了。不过,再这样被你勒下去,我恐怕会有事的!”流霜微笑着说道。
段轻痕身子一僵,猝然放开流霜,脸上隐有一抹红晕晕开。
他转身面朝月光而立,身姿挺拔而俊逸,月光在他身上打出一片片摇曳的光和影,这一瞬,流霜忽然觉得师兄的背影是那样萧条,心中顿时涌上来深深浅浅难以言说的忧伤。
流霜和红藕就在西京这个偏僻的小巷住了下来。
日子过得很舒适,只是那个噩梦依然在纠缠着流霜。奇怪的是,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别的什么,流霜不再觉得那梦恐惧,醒来后总觉得有人陪在身边一样。这种感觉在她心头萦绕了很长时间,直到有一天,她到窗前欣赏月色,偶尔看到了廊下花影里那一抹清影。
月色蒙蒙,水蓝色的衣衫飘飞如梦。这一刻,流霜才明白,原来师兄一直陪伴着她,她感到心头暖意在流淌。
师兄总是很忙,白日里常常不见踪影。他也不让流霜出去,就这样,在这个小院里呆了一月有余。
炎热的夏日即将过去,秋天就要来了。
红藕早已憋闷的不行,整日缠着流霜要出去见识西京的风物。流霜也确实想出去,终于征得段轻痕同意,在药叉和药锄的陪伴下,到了西京最热闹的一道街。
西京很繁华,令流霜不解的是,她走在街头,常常脑中一闪,感到前面某个地方应该有一座繁华的酒楼或者拐角处有一座钟楼,当走到那里时,她的猜测十有八九会灵验。
这种情况让流霜感到诡异极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曾经来过这里一样。可是,她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难道人真有前生后世?而她的前世就是生活在这里?那每夜的噩梦就是她前世的事情?流霜摇摇头,这样的解释她觉得有些牵强,就这样一路疑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