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再单纯,此时她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猜测出即将发生什么事。
她拽了拽流霜的衣角,惶恐地说道:“小姐!”
流霜回首向她安抚地笑了笑,“是我送的,只是一些安胎的药罢了。”
百里寒的瞳仁,在听到流霜的回答后,猛然紧缩。他极其不信地望着流霜,眸间满是痛苦之色。
“你在里面加了桂枝子?”他再次哑声问道。
桂枝子?红藕当日一时气愤,确实是加了桂枝子,可是桂枝子并不会致人中毒啊,更不会使人流产,最多是使人多呕吐罢了。
“王爷也知道,流霜的药都是晒在窗台上的,药草混杂,不小心带了桂枝子也是有可能的。”流霜迅速理清了思绪,淡然说道。
“有可能?明明是有的!”百里寒的话语忽然转冷,一字字一句句,好似切金断玉一般,带着肃杀的冷绝,令人忍不住心头发颤。
上次的毁容事件,她曾经依赖他的信任。如今,她知道他已不信任她,只有靠自己辩解了。
“纵然是有桂枝子,也不会致使人中毒流产。”流霜黛眉轻颦,继续说道。
“可是,若是眉妩之前为了医治自己的伤疤,吃过川乌呢?”百里寒淡淡说道。
川乌?
这么冷僻的药草,代眉妩之前竟然吃过川乌吗?
桂枝子加川乌。
流霜的心,瞬间沉到了不见底的深渊。
桂枝子加川乌,也是一种毒药,虽然毒性温和,但足以使人中毒流产。
流霜黛眉颦得愈来愈紧,这种阴谋,是谁想出来的,真是够狠。如此确凿的证据,她能全身而退吗?
脑中一闪,忽然想起上次百里冰的中毒事件。这次的伎俩和上次是如此想象,没想到代眉妩身边还有这样的高人,一个深谙医理和药理的人。确切地说,那人,或许不在她身边,而是在宫里。
“桂枝子加川乌,确实是一种毒药。”流霜的眉颦得更深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我并不知她之前用过川乌,怎会用桂枝子害她。”
这样的解释,是不是太苍白了。流霜心中忧叹,此时的状况,是绝对不利于她了。
“桂枝子不是小姐加的,是红藕加的,王爷若是要责罚,便责罚红藕好了!”红藕忽然曲膝跪了下来,深眸幽幽望着百里寒,“不过,红藕绝没有加害代妃的意思。王爷,这是一个阴谋,是陷害小姐的阴谋,是她施的苦肉计。”
红藕一边愤怒地说着,一边伸手指向代眉妩。
“苦肉计?”百里寒的脸色阴了又阴,沉了又沉。
代眉妩闻言在床上呻吟一声,声嘶力竭地哭诉道:“王爷,我的孩子没了!我也不活了,你不要救我,也不要怪罪姐姐,就让我随了我那苦命的孩儿去吧。”
此时的代眉妩黑发披散,唇角鲜血横流,令人惨不忍睹。那一声声的哭诉,好似失了幼崽的野兽在悲嚎。
不能不说,代眉妩的演技是高超的,若不是有了上次的毁容事件,就连流霜也要以为她这次的中毒是一个意外,并不是事先预谋的。
百里寒的脸色一变,冷凝压抑的气氛像无声潮汐般渐渐蔓延在室内,周遭的空气也仿似被冻结。
他虽然对代眉妩那个孩子的到来很是意外,也不是很期盼,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血啊。他回头望着代眉妩,她唇角那鲜血,她眸中那悲凉和凄楚,和母后当年中毒时的状况是如此之像。
最深最痛的记忆涌上心头,好似冰冷的毒蛇,蜿蜒爬到他的内心,撕开了心上那陈年的伤疤,一时间,鲜血淋漓,痛得令他几乎窒息。当年,他没有及时救下母后,今日,他也没有及时救下他的孩儿。
他恨,恨下毒的人!
他忽然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流霜面前,站定。
四目相望,咫尺之间,流霜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深邃不见底的黑眸,那黑眸中有痛苦,有恨意,有绝望,有失落,各种情绪在他眸间翻卷着,交替着。
他缓缓伸出手,狠狠扼住了流霜的下巴,冷声道:“解……药!”
这两个字是自唇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平日敛藏得极好的霸气和邪气在这一瞬毫不掩饰地迸发。
这意思,是已经断定是流霜施的阴谋了。只有下毒者手中才有解药,不是吗?
流霜僵在原处一动没动。她没有下毒,她自然没有解药。虽然她可以配出解药,但是,此时,她却不预备给。
代眉妩,她施的计谋要害她,她却要为她解毒,何其可笑。
流霜就不信代眉妩手中没有解药?倒要看看她能撑多久!她不会真的要自己中毒而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