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和围巾。虽然是嚼的乱糟糟的了,也还是看得出来,原本就织的松紧不匀,很是不像样……不过她可不敢当着少奶奶的面儿这么说。谁都知道少奶奶女红上,可真是有限。
静漪轻轻叹了口气,把线团收了,说:“还好当时多选了几样颜色的。”黑的不成了,还有灰的……灰色也很适合他的。
真好在他样子好看,倒是不拘什么颜色。
静漪忍不住又笑出来。
张妈见她一会儿恼,一会儿又笑,便也一笑,先不打扰她休息,告退出去了。剩静漪一个人,把电台和毛线团装进皮箱里封好,给梅艳春打过电?话,才去饱饱地睡了一觉——等她醒来已然正午,用过午餐她也就出门去医院了。
小梅等她来似等的着急。她坐下来便有一大堆的事情。等她处理好,小梅才悄悄告诉她,今天又有一批伤员顺利抵达,但是有一名伤员手术中死亡,另有一名伤员因术后并发症死亡。一日当中接连两例病人死亡,这在近期还是第一次,因此就连一贯豪气的孟医生都有些情绪低落——静漪问了死亡伤员的号码。刚刚抵达的这位她没有见过,另一位则是与逄敦煌同时送来的,之前便情况十分危急,但比起逄敦煌来,算是要好很多。谁知道……静漪看看小梅,两人心情都有些戚戚然。
“那个帝国医药,又派人来了。这回不是他们的阿部经理,是个什么鼠头鼠脑的中国雇员,姓张名锦江的。据说这人从今天开始游说几位在理事会说话很有分量的理事,希望能达成之前他们想要的合作——程院长,他们这做法可不容小觑。我总觉得,或有人经不住游说的。”小梅脸沉着。
静漪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微妙,不过还是说:“明日的会上,我先听听他们的意见——总归是大是兼大非之选择,或许不至于在此时竟肯同日本人有利益牵涉。”
小梅见她如此说,点头。
静漪虽然是那么同小梅说的,却也不能不对此事或许会发生的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做好心理准备。她站起来,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已经忙了整个下午,她亲手煮一杯咖啡给自己。
咖啡是无瑕让人带给她的。大部分她都给陶骧留着了,自己只留了这一小包。
她将咖啡喝光,也到了下班时间。她换下医生袍,同小梅交代一声就离开了。
小梅和白薇都起身送她,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浅绿色印花丝绸旗袍妥帖地将她的身段衬托的更加柔美,纤细的腿、踩着鞋跟细而高的白色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又清新、又美丽……“密斯梅,程院长美成这样子……我都要爱上她了,怎么办?”小白薇看的脸都皱起来。
小梅扑哧一声笑出来,斜了白薇一眼,说:“才要爱上她?我已经爱的病入膏肓了好么。”
白薇笑起来,说:“是是是。程院长今天的气色也好很多。”
小梅叹口气,可不是么……可是这几日,谁的气色又好了?她坐下时,不由得想着,或许此时程院长是去探望逄敦煌了吧。逄敦煌的情形,不知现在又如何了……
“今天情况怎么样?”静漪果然下来探视逄敦煌了。一路要避开人,走的虽不急,可心情紧张了些,全身都紧绷绷的,到了这凉爽的底下,才整个人都松弛了些。
护士轻声同她解释着这两日逄敦煌的情况,道:“就是有一点,他不想开口说话——他的副官同他讲话,他也只是听。今天早上还大大地发了一通脾气呢,很吓人。孟医生说,可能因为脑部手术的缘故,具体情形还要再观察。”
静漪隔了玻璃窗看着病房内:元秋并不在,床上的逄敦煌动也不动,应该是睡着了的;旁边病床上已经安排了新伤员,这病房立时就显得拥挤了。
“辛苦你了。我进去看看他的。”静漪说着,推开了病房门。
她脚步极轻,经过门边的病床时,她先看了看这新伤员床头的病历牌,大概了解了下伤情。同逄敦煌的情况相似,也是由孟医生动手术的伤员,伤情也很复杂。她略住了一会儿,才走到逄敦煌的床边。
她刚刚将包放在床头柜上,逄敦煌便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