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如遭雷击,愣在那里,她霍然想起雪衣那晚说的话,她说:“是一个你这辈子都不会猜得到的人。”
是,她确实想不到,她绝对想不到,雪衣竟然是皇室的女儿!
此时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张脸被人狠狠地踩在地上,肆意践踏蹂躏,将她所有的自尊、意志和骄傲都碾得粉碎。
“公主……她是公主……呵呵……”司颜佩像是受了过度刺激,疯了一般,哈哈傻笑,目光呆滞无神,神色颓败,喃喃自语。
红鸢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强烈,不由站起身来,心里竟是有些可怜她了。
想她一辈子费尽心思去谋害雪衣和她身边的人,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自己却输得一败涂地,倒也不怪她会变成这样。
听着她不停地念叨着“她是公主”这句话,红鸢不由摇头冷冷一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撇撇嘴,正琢磨着要不要刺她这一剑,突然只见司颜佩用尽全力向前一倾,直直撞在了剑上,锋利剑尖顷刻间便没入体内。
红鸢愣了一下,本能地一抬手,剑锋便又再次推进了些,加之司颜佩自己也有心向前扑,等红鸢回神时,长剑已经穿体而过。
“你……”她瞪了瞪眼看着司颜佩,皱眉道:“你想就这么死了?”
“死了多好……”司颜佩咧了咧嘴,吐出一口血来,低声道:“死了就不用受这些折磨了,就不用再活在司雪衣的阴影之下……”
红鸢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手中的剑柄,面无表情,“到也罢,你死了,我也就解脱了。”
说着,她不由自嘲地轻轻一笑,“若儿的仇报了,我也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司颜佩缓缓倒下去,吃力地抬眼看了看红鸢,嘴角含笑,“你说的对,我恨司雪衣,我输给了,但是有一点……纵是澜王喜欢她,也不……也不可能和她有任何结果,他们是……兄妹……”
说罢,突然仰头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便又开始大口吐血,衣衫也已经被血湿透了。
她最后喘了几口气,喃喃道:“告诉司……司雪衣,我没输,我下辈子绝对不会……不会放过她,告诉她……我等,等着她……”
声音渐渐沉了下去,直至无声,红鸢就这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看她咽了气,而后轻叹一声。
“何必,又是何必?呵!”
今年腊月二十九是除夕,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早已经准备齐全,就等着过年了。
腊月二十八,各宫各院就已经开始闹腾开了,将离一行人都在小厨房给桂妈妈做帮手,帮忙做饺饵。
新殿那边传话来了,今年的除夕夜,君上会到东宫来吃完饭,并特别交代了桂妈妈的饺饵做的好,桂妈妈听了,早几天前就开始准备饺饵,几乎是把东宫里所有人的份儿都算进去了。
雪衣坐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只肚兜正绣得认真,夜青玄从外面进来了,雪衣不由随口问道:“风风火火的,忙什么去了?”
夜青玄走过来坐下,浅笑着道:“过年,各府官员告假,兵部那边出了点事,可兵部尚书又请辞了,新任官员要年后选举,我去处理下。”
雪衣微微挑眉,“君上的意思?”
夜青玄颔首,“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道:“秋初之时新近了一批兵器,结果年终盘点的时候发现对不上数,差了很多。”
雪衣停了手中的活儿,想了想道:“自己人吞了?”
“卖了。”夜青玄拧了拧眉,“道是辛苦一年,到头来连回家过年的钱都没有,想着兵部尚书请辞了,以为不会细查,便偷偷卖了一大批,而买方就是千家。”
“果然。”雪衣太息一声,摇了摇头,复又垂首专心绣着肚兜,并不多问。
夜青玄微微一笑,本想跟她说说那些人的下场,但是终究还是收住了,他知道,他不说她也会明白。
这件事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一则,君韶有心放权给夜青玄,二则,君韶并非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慵乏懒散,他的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伸手拂过肚兜,雪衣不由轻斥一声:“别乱动,小心针扎着你。”
夜青玄便乖乖地坐在一旁不动了,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突然温润一笑道:“辛苦你了。”
雪衣轻笑一声,睇了他一眼,兀自忙着自己的,夜青玄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门外离洛轻声道:“殿下。”
两人相视一眼,而后夜青玄道:“进来吧。”
离洛应声而入,脸色却不大好,对着两人行了一礼,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殿下,太子妃,司颜佩的尸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