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决定,耽误的是三个人。”
薛暮芮没有理会南宫文轩的话,继续锄着脚下的土。
后院的紫竹林并不大,只有十几棵左右。大部分的竹子都被种植在前堂学院附近了,教导君子之道,少不得要有竹相伴,而前面有竹,后面仍有竹就显得无新意了,这里十几棵竹子也是在常筹老爷子强烈要求下才种的,这下被薛暮芮松土,一棵棵只需要用力一拔就能拔出了。
薛暮芮这才丢下锄头,直起腰来,手握住一棵竹子,微笑的看南宫文轩。
“文轩弟弟,付出的只有你一个人么?你可知道,我这些年都付出过什么?”
伸手拔一棵竹子,丢在一边。
“我不后悔为了帮你深入泥潭,危机四伏的时候我挺过了。”
伸手,拔去了另一棵。
“你说你现在才告诉我,你喜欢我,是因为要创造一个安稳现世给我,若是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想法的话,我会很感动,但是现在,我有的只是感慨。”
又一棵竹子倒下。
“文轩弟弟听过许多故事,也知道故事里有多少痴情女子因为一个空头承诺空待许久,而你,却连一句承诺都不曾给我。而我,本就比你老了十年,又有几个十年来空候?”
本来挺拔的紫竹纷纷倒地,纵然长如竹也有苍老倒下的一天,何况人呢?
薛暮芮站直如竹,青葱不折,屹立坚韧,如同她拔出十年长恋的心那般坚决。
“文轩弟弟,你只说你的付出,而我的欢喜你又何曾看再过眼里?”
“你初入学堂,听先生讲君子之道,对我说君子当淡如竹,而你最喜欢的就是竹。那年我第一次出城探远方亲戚,为了方便女扮男装,你非缠着我,说这辈子赖定我了,就算是断袖你也认了。”
“这些话我面上当作胡话,可是心底却一笔一划认真记下。我的居所,总是放满了竹制品,我的清竹馆,是天下断袖最能无心理压力坦率而来的地方。我的这些喜好,无一不是因为你,而你,却视而不见!”
“你说十年为了等一个安稳,又曾想过,十年了,我都等待了什么?”
十年一日她等他,他等它,莽莽葱葱,谁苍老了谁的年华?
现在她累了,青葱不再了,她并不后悔把青春岁月付了他,但也已经无心求得什么了。
若说真有什么所求,那边是在他治下的这片安稳之处与夫君从此长安也罢……
拱门不远处又放了三响鞭炮,喜娘扭着自己的细腰,甩着红色喜帕快步走来,边走还边扯着嗓子喊,“薛姑娘,差不多到吉时了,该梳发上妆,上花轿走一遭了!”
等进了后院,喜娘却是一愣,这位,若是没看错的话就是他们的国君了,怎么会和新娘子站在一块?眼神莫名的在薛暮芮和南宫文轩两人间乱看,这是新婚前的动乱,大八卦啊大八卦!
薛暮芮识人问事多年,怎么能想不到喜娘想的什么,但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如说她这个时候越是隐瞒,以后喜娘嘴巴一个不稳,传出去的东西就更多。
于是笑得坦然,步伐坚定一步步迈向拱门。
“我不曾后悔什么,或许曾经问过苍天为何要让我大你十年。”
“我也曾因为你的话幻想过为你描摹妆点,十里红妆为君妍。”
“我也曾三千青丝为君绾,只是桑榆晚景,未入你眼。”
“如今,我忐忑的心焦疲累,终于找到一个不会让我郁猝难安的人了,文轩弟弟,你还没给我祝福呢。”
薛暮芮正好路过南宫文轩站着的地方,顿了一瞬,立即又迈步而去,只是更加轻快了些,语气也越来越明朗。
“不过无妨,还有我和我夫君,你常傅大哥拜堂的时间呢,你可以到时再说。”
到时再说,是因为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大概是了,他怎么会不理解他的芮姐姐呢?一旦决定,八匹马也拉不过来,一旦喜欢就会付出所有,一旦投入就会倾尽一切的人。
所以在他最难的时候他选择向她求助,而不是朝爹娘诉愿。
耳畔还能听到当时他自己许下的誓言。
“芮姐姐,我早晚会去看看整个世界,到时你还会像现在这样陪着我么?”
虽然被认为是安慰的话,但是南宫文轩却一直把它放在心底,到现在为止,他站在这个世界的一角,算作是实现了这个誓言,可是那个答应陪他的人,却要身披红妆化作他嫁了。
这个以头脑睿智手段犀利著称的新起国君,在被挖的满地狼藉的后院竹林前,眼睛酸涩难忍。
眨眼,有名为“泪”的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