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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咣……”
三声金钟震鸣,晋天王朝举国致哀。先王驾崩鸣钟三下,新皇登位击钟六响。
京城在悠扬的钟声中颤抖,市井小贩踏着晨光,低声叫卖,眼神带着昨夜的倦容,脸色并无哀戚,对于他们来说,皇帝驾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人有生有死,不分王侯将相还是三尺布衣。
对有些人来说,先王驾崩算不得什么大事,把儿女婚事朝后拖一拖,别犯了忌讳就可高枕老忧,老皇上死了,不还有太子眼巴巴等着登基嘛!
反正总会有一个皇上,这是天意,对老百姓来说,圣主明君不可强求,能摊上一个庸庸碌碌不求做为的皇上也是福气,别遇到一个只凭一已之意随意杀戮的皇上就烧高香了。
听说先王驾崩,要登基的是个傻太子,京城的老百姓都暗中捏了一把冷汗,怕是好日子要到头了。
一个傻子当皇帝,那还不是权臣手中的傀儡,泥人儿一样任人捏。位列九五这种大事,老百姓虽然关心,却不能左右,但是有一个人却将这件事玩弄于股掌之中。
三声丧钟,震动了京城,也在敲击着一个人的心,那个人就是当朝一品大员,贵为皇亲国戚的太傅郑钧,三日后新皇帝登基之后的大都督。
皇宫大院内权力的争夺,如同平静水面下激涌的暗流,无关风月,真实而无声的杀戮从未停止过。白色的挽联高悬,银色的帷幕随风舞动,皇宫中一派肃穆。
此时,太极殿。
郑钧面色沉静,三绺黑须垂于胸前,召唤烟霞的朝服,如今天换上了素白的丧服,宽阔的额前一抹白绦,脑后轻挽一个髻,两条长长的白绦毫无生气的垂于后背之上。
端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手中青花玉盏内的酩茶早已冷却,而郑钧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一言未发,对冷掉的茶水浑然不觉。
两个侍女一左一右站在郑钧两侧,颤微微的大气不敢出。
同样是紫檀木打制的案几就在郑钧身边,案几之上放着一纸书信,纸张上了了数言,字体娟秀,似是出于女人之笔。
这封书信郑钧看了不下十遍,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了然于胸。
没有人知道,先王之死是他郑钧一手策划的阴谋,为什么这封书信上写的如此明白,并且扬言要先王出殡之日,把他的罪行昭示于天下,书信的结尾没有落款,却指明要派人为先王报仇。
昨天看到了这封书信,郑钧一夜未眠,心中惴惴不安。像是有一把冰冷的宝剑悬挂在他的头顶之上,随时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心里把忠于先王的近臣思考一遍,觉得没有人敢对他郑钧做出这样的事,先王的嫔妃有皇后压制,更加不会轻举妄动。
至于傻太子容华不会有如此心机,把能想到的全部想了一遍,最后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事情迫在眉睫,如骨在喉不吐不快。
派出暗中调查此事的近待,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郑钧如坐针毡,双眼微眯盯着一片虚空。
先王遗体此时还在后宫寝殿,躺在黄金棺椁之内,今天午时即要合棺,殿前百官、后宫嫔妃要一睹圣颜,然后素盖玉辇移往太庙,不日入陵安寝,百官服丧四十九日,三个月内民间忌嫁娶寿诞之喜事。
郑钧内心难安,如若阴谋败露,难免诛族之灾。
辰时刚过,殿外阳光清亮,一身素白的丧服,简单妆容,明明是国丧悲痛之事,偏偏皇后的眸角处暗藏喜色,让人心生寒意。
她迈着细碎的步子,虽未抬头,但眉眼之间可见一缕傲慢之意。
来到太级殿,皇后直接进去,便看到父亲郑钧一脸萧沉之意,心头一跳,往前走去,问道:“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郑钧未应声,直接将桌上的书信递给了郑燕。
皇后郑燕接过一看,越看脸色越是深沉,最后直接‘啪’的一声,打在桌面上,冷声说道:“不说宫里上千的御林军,更别说禁军。还敢有人行刺父亲,简直是罪大恶级!”
“让我心惊的并不是这人说要行刺我,而是他怎么会知道那晚之事,这才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若是这宫里还有别人的眼线,那这个眼线到底是谁的人?”郑钧不愧老谋深算,三两下就想到问题的重点。
但他无论如何不会想到,看到他杀死皇上容严的人却是呆傻太子容华,与太子妃风如雪。皇后郑燕听来,也觉得这事非同小可。
“那父亲的意思是?”
“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而且这封信居然是由一个小乞丐送来,下面的人根本也查不出谁是主谋,让我很是忧心。”郑钧眉头紧锁。
见此,皇后直接说道:“那出殡的时候,父亲还是留在太极殿,莫要出去,等我安排好御林军跟禁军暗中调查,抓出那个大胆狂徒。”
郑钧未言,但除了这个办法他的确是想不到别的主意。毕竟这人知晓那么多的事情,肯定是藏于宫中,难保哪天会真的像信里所说,刺杀自己,并将真相公布于天下。
那样的话,他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