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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起初子远也不愿意配合她做同党,锦宜无法可想,急得落泪。
子远见她如此,吓得慌忙答应。
锦宜虽看着娇弱,但从来不肯轻易在人前流泪,自子远懂事开始,就不曾记得锦宜曾这样无助地在他面前哭过。
当看着锦宜双目通红哭的肩头抽搐,子远心里生出一种想要好好保护长姐的责任感,他甚至觉着自己早该先找林清佳打一架,但他帮不上什么别的,如果姐姐想见那负心混蛋,那么他就只能义无反顾地成全。
***
子远不敢离开,就守在门边。
里头房门也开着,只要略微留心,就能听见两个人的说话声。
见不着他的时候,总有种一切还未了局的虚幻缥缈之感,心里似乎有无限的话要说明,但是这会儿见到了,却忽然钳口结舌,听了林清佳这问话,锦宜心里回答:“当然是因为要见林哥哥。”
但是这种亲密逾矩的话,自然是不能见天日的。
正在恍惚地想,就听林清佳又说:“妹妹还是快点回去吧,叫人瞧见了怕是不妥。”
锦宜听出他话语中的担忧之意,冲口道:“我不怕!”
林清佳一愣,刹那间,他的双眼里露出了一抹让锦宜陌生的神色。
或者……锦宜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不敢去确信。
此时,屋外一道人影经过,旋即笑道:“子远?你怎么会在这里,前几天叫你出来吃酒你只推脱没空,现在又是怎么样,……是约了人?”
那人似察觉什么,要退回来侦查这开着门的屋内是何人。
子远忙将他拉回去,假意寒暄:“你在这儿做什么?”
“自然是跟人吃酒……都是你认得的,一块儿去吃两杯?”
“这个……”
“怎么,果然你另有应酬?”
“不不不,那就去吃一杯吧。”子远怕他贼心不死地发现屋内的两人,只得勉强拉着此人暂时离开。
屋内,那陌生之色在林清佳眼中一闪而过,俊美的脸上重又露出了那种模式化的笑:“妹妹也太贪玩了,既然这样,那就让子远陪着你……我去叫他回来。”
他说完之后,转身就要出门。
“林哥哥你还记不记得……”背后传来锦宜急促的声音。
林清佳脚步一顿,终于回过身来。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静悄悄地隔壁房间里,圆桌上银吊炉里水咕嘟嘟翻腾着,长颈白瓷酒壶内上好的千日醉已经被温的滚热,酒气一阵阵散发出来,醺人欲醉。
酒桌旁边的那个人却毫无醉意,双眼内是令人不敢直视的沉静跟明锐。
隔壁的字字句句清晰入耳,他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正要去倒酒,就听见一阵喧闹吵嚷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人霍然起身,将临街的窗扇推开,外头银装素裹,地上已然雪白。
不多时,就见一道纤弱身影踉跄从酒楼里奔了出来,因走的太急,又或者没看清路,才下台阶便扑倒在地,这个动作引得楼上观者沉静如墨的瞳孔陡然缩了缩。
等门外侍从听到动静敲门询问的时候,却见屋内空空如也,只有冷雪从洞开的窗口飘飘扬扬撒入,跟暖熏的酒气不期而遇,又迅速化成了水雾。
长女跟长子都是原配所生,次子却是庶出,那妾比他的原配夫人更薄命,生产当日就身故。
坊间于是有传言,说是郦大人克妻。
郦家并非世家大族,在人才济济卧虎藏龙的长安,毫无根基的郦雪松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滴水般不引人注目,他每天按部就班地去工部当差,领着稀薄的薪俸,勉强可以养家糊口。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地老天荒,直到这一日,媒人登门。
郦雪松的差事很是清闲,这日又休沐在家,正躺在书房门前的躺椅上晒太阳,一边看女儿指使两个丫头跟小子晒书,肥头大耳的狸猫蹲在脚边,眯着眼睛跟主人一起打盹。
听说媒人上门的时候,郦大人不紧不慢地起身,整了整衣裳。
郦锦宜忙拦住他,水蕴蕴地大眼睛眨动,还未吱声,郦雪松笑道:“知道了,只要不是林大才子,父亲都会一口回绝,成么?”
锦宜很满意父亲的善解人意,便给他把袍摆上的一簇猫毛摘了下来,轻描淡写道:“谁要说那个了?不过是看您衣冠不整,帮忙整理罢了。”
小儿子郦子邈偏不知趣地要揭破她的欲盖弥彰:“姐姐脸都红了,还嘴硬呢,林清佳林清佳,林大才子你什么时候才来提亲啊,姐姐要等不及了!”
锦宜气的眉毛倒竖,赶过来就要捉住了打,郦子邈人小鬼大,早赶到郦雪松的前面,他自诩逃离了危险范围,于是胆大地边跑边回头对锦宜扮鬼脸:“我去给姐姐看看是哪家这么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