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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总难免要叫她想起一些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的往事。
比如,她以前与邵曜撒娇, 与邵曜一起逛御花园,一起走宫廊,大抵也是如此,娇软软地挂靠在邵曜身上, 当他的挂件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阮绫就站直了身子, 想要与时怀池拉开一些微小的距离。两个人挨得这么近, 她一有点小动作, 时怀池自然就感觉到了。他低头将阮绫瞧了瞧, 问她:“怎么了?不舒服?”
阮绫怎好说实话?
只好回说:“没什么。”她不着痕迹地踢了一脚地面的镂空砖,便又重新挽好了时怀池,只不过将手挽得尽量松了许多。时怀池低头将她看了看, 他目光里似乎是看明了阮绫,又似乎并没有, 黑漆漆的眼珠, 带着星子一样的光落在阮绫面上。
有点儿不知哪来的压迫感,阮绫想要捕捉,抬眼回望过去,却又无法在时怀池眼中找见了。
二人一路无话地到了时怀池爹娘面前。时老爷和时夫人都穿了凑对的暗红色万福纹外裳, 已经板正正坐在太师椅上等着了。阮绫对时怀池他娘也算不生疏了, 那些命妇进宫朝拜的流程且不提, 上辈子她因为怕被时怀池金蝉脱壳, 亲自监斩时怀池的时候,他娘就在边上足足骂了自己两个时辰,还一句话都不带重样的。自那时起,阮绫就深刻认识到了这老太太的才华。
虽然上辈子有杀子之仇被骂得狠,这辈子阮绫与这口才三甲等的时夫人无冤无仇的,她一见了阮绫,面上便笑开了花。阮绫浦一照规矩行完了礼,直起身来,时夫人就一径亲切地拉了她的手,再一次展示了她口才上的才华,一句话都不带重样地将阮绫好好夸了一顿,从模样到性格,从身高到体重,从学识到涵养,三百六十度无纰漏,直夸得阮绫这听惯了奉承话的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她心中是越发佩服这老太太了。
夸完了以后,时夫人就给了她一只名为传家宝的玉镯子,最后又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当年我与你娘也算是闺阁姐妹,你又跟你娘长得像,我一听怀池说想娶你,我呀,当时心里就开心了,我就跟怀池说,再难娶,也得全力以赴,把你给娶进家门来。这不,费尽千辛万苦,可算有志者事竟成,把你这丫头给娶回来了?”
阮绫心道:果然是经了一些什么事的。
不过现下她却不好表现出来不晓得是什么事,只好假作羞涩,低下了头去。
时怀池就站在一旁,神色隐晦地瞥了瞥阮绫。
时夫人虽与阮绫说着话,她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见着了时怀池素日里不会显出来的隐晦亲近神态,心中也很是满意,又笑着同阮绫说:“我就盼着你跟怀池早些生个大胖小子了!”
……这怕是有些艰难。
阮绫一边心中腹诽,一边暗暗与时怀池对了个眼色,示意他该走了。时怀池果真懂她意思,这就亲昵地拉了阮绫的手,与他父母道了别。出得长辈院门,走出去老远,也没有放开阮绫的手。阮绫:“……”觑了他一眼,又觑了他一眼,暗暗把手往自己方向拽了拽。
时怀池还是紧紧拉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这么多人面前,阮绫也不好说什么露陷的话,只好给他抓着手,回了院中。一进了院中,她就立刻使劲抽回了手,猫披虎皮地瞪了时怀池一眼。也不管时怀池是什么反应,便转头将奶娘支去给自己叫糕点,然后她叫了自己的大丫鬟元扇进梳妆间,说要换根簪子。实则阮绫是要跟她套话的。
外头时怀池就这么被阮绫抛下,心里约莫有点失落,不过他冷淡惯了,也没有表现出来,就进了书房。他的小厮看时怀池新婚之日,居然没有跟少夫人腻歪在一块,而是进书房收拾起了笔墨,心里难免觉得自家少爷不懂情趣了一些。他看着时怀池亲自洗完笔,准备要写字了,感觉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半步,与时怀池进言:“少爷,少夫人这初来乍到的,除了您谁也不熟,你不去陪陪她,同她一起出去玩玩?”
时怀池闻言,转头看了看自家的小厮墨迹,想了想,他就放下了笔,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来,“走。”
*
阮绫的大丫鬟元扇,是个能跟随她在后宫沉沉浮浮的人物,也是人精一般的。阮绫也不敢随口就直接问她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嫁给时怀池,怕要惹出一堆不必要的麻烦来。因此她让元扇给自己比划了一会儿簪子之后,就状似随意地开腔:“我能嫁给时怀池,总是不容易,还要多备些礼答谢该答谢的人。”
元扇将簪子插-进阮绫发髻中,蹙眉正了正,一边专心致志比划着将簪子插成最好的角度,一边随意笑着回话:“正是呢,奴婢怕自己浑忘了,已经事先列好了名单,回头就给姑娘拿过来。不过依奴婢看,舅老爷那儿的礼该是最重的,姑娘觉着送什么好呢?”
阮绫便知道了,原来这桩婚事是她舅舅从中出了大力促成的。元扇还是这么贴心,思虑也还是这么周全,她便更舒心了,也笑道:“我听说琉璃厂出了一种新式鼻烟壶,装的料里没有烟草,专门是要教人戒烟瘾的,就送这个给舅舅。”这一贯是阮绫作弄人的作风,调皮又亲近,一准是没问题了。更何况,阮绫想到她舅舅后来是给鼻烟吸出了病症来,给整得面黄肌瘦精力不济的,也不愿他再受一次这等苦处。烟草这种东西,能戒还是戒了吧。
元扇立时便应下了。
阮绫又小心翼翼旁敲侧击了一些旁的问题,这才将时怀池如何娶到自己的弄了个小半明白。阮绫轻轻吁了一口气,便想到了邵曜。自己嫁给了时怀池,也不知道邵曜会娶谁?
她便斟酌着问元扇:“皇上什么时候大婚的?”
门外时怀池要扣门的手悬住了。
他站得像一个雕塑。还是木质轻量的,风一吹,身体便似跟着衣摆轻轻晃了。
这主仆二人走路只带风,不带声,屋内的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元扇颇感讶异,她回话道:“姑娘,皇上十天后才开始选秀呢。”言下之意,您可不是睡糊涂了,还没清醒吧?
邵曜竟要选秀?
阮绫心中诧异,继而,她很快就找到了理由,心道,果然还是她们阮氏太霸道了,看看,就连邵曜这水性杨花之人娶了她,上辈子连给自己选个秀的机会都没得了。
兴许她与邵曜本就该像这一世这样,各过各的,才能两厢相安无事,各自都快活吧。
门外时怀池的手悬停了半天,到底还是收回了手,转身离开了。
他身后的小厮墨迹相当诧异,心道怎么突然就走了?皇上要选秀,少夫人还感兴趣,这多好的一个谈资啊,少爷您可是要在御前当班的,随便拿个内幕消息出来讲与少夫人听,那不都是妥妥地能把牛逼吹上天了吗?
结果少爷他连个机会都不给自己,转身就走了!
墨迹他是恨铁不成钢啊。可他已经进过一次言了,再进便有逾矩之嫌,只好咬咬牙,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时怀池又回了他的书房,又重新亲自洗了笔,心烦意乱地写起了他的字。
这时候,阮绫已经想到,邵曜要选秀的话,苏榴会不会找机会借她们阮家光明正大去参选?
她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
见识过苏榴那一番起死回生,以及自己和时怀池莫名回到十年前之后,哪怕阮绫再不信邪,她都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到底还是有自己未曾涉猎过的奇怪领域存在。这个领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她有一种直觉,觉得这个秘密兴许能在苏榴身上解开。更何况,这世上无论是正道也好,邪法也罢,总归是要得到什么,也要失去一些什么,效果越大,风险便也越大。阮绫不厚道地暗自揣测,苏榴最后能救兀惕一命,说不定就与邵曜身体莫名一年比一年差,最后重病不起有些因果关系?
若不然,她苏榴为什么不救邵曜,继续做她的盛世宠妃,反而偏要去救一个侵略的夷人?
虽然上辈子阮绫对邵曜短命是乐见其成的,但有了邵映这个一肚子诗词歌舞,于治国上却满脑子豆腐花的人做对比,她觉得给邵曜多活几年,情况总不会比上辈子更差。
思来想去,阮绫就觉得,她不但要阻止苏榴入宫,如果有机会,她还想趁早杀了苏榴,看看她能不能让她自己也来个起死回生。
任她是怎样的邪性术法,使多了,便难免要给人看出端倪,露出破绽。
打定主意,阮绫脑中转了转,便忽然想起,十年前的时怀池好像是在邵曜跟前当班御书房笔录的。
阮绫那时候是极欢喜邵曜的,恨不能十二个时辰做他的随身挂件,经常也就能跟时怀池打几个照面。
既是如此,时怀池该有不少选秀的内-幕消息了,再有十天,邵曜的第一批选秀名单就要对外公布了,那么现在应该就已经基本定下。阮绫想到这,便觉时间紧迫,随手扶了扶元扇插好的簪子,便站了起来,“走,去看看你家姑爷在做什么。”
想归想,他什么也没说,就撩袍子慢悠悠坐回了阮绫身旁,自己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尚还温热的绿茶,盯着飘起的白烟老神在在。好似事不关己,隐形人一般。
苏榴心知自己只能依靠阮家才能去参加选秀,当下也不再舍不得了,立刻在心里问:“系统,这个新手礼包怎么换?”
说起这个来,00213就来劲了,它立刻解释道:“新手包特别优惠,宿主可以选择一个人选取少量好感进行置换。不过被置换的人好感会永久消失。”
“这还能算新手优待吗?能不能再给我优惠一点?”苏榴讨价还价的本能立刻出来了。
“这当然算是新手优待了,这个好感清零技能可是神技之一!等宿主过了新手期,没有大量积分点,根本无法使用。置换和积分点的使用都是因为能量守恒定律的存在,这是宇宙间不可动摇的法则,不是我想给宿主优惠,就能给宿主优惠的。”
00213侃侃而谈,不过心里也有点虚,正常情况下,这个新手优惠包不需要拿其他人的好感置换,可以使用它自身的能量给予宿主优惠。不过现在它没有能量了,没有办法,只能选择这个备用续航方案了。
“那我能选谁置换?”
“所有十尺内正好感的人都可以。”00213机智又贴心地给苏榴列出名单,“现在离宿主最近的几个人,阮喻好感50点,时怀池好感10点,二丫好感20点,宿主需要10点好感来置换一个时辰阮绫的负无限。”
苏榴心道:阮喻的好感不能减,丫鬟只有20点好感,再减就要对自己不忠了,也不能减,那就只能减未来丞相的了,将来若有需要,再想办法涨回来就是。不过自己与丞相素未谋面,丞相居然能对自己有好感,苏榴心中十分意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只盯着一杯茶水发呆的时丞相。
虽然选取时丞相对她的10点好感,换阮绫一个时辰。这种有去无回的置换让苏榴想起自己上辈子拆东墙补西墙的悲惨境地来,拆掉的东墙总是永远拆掉了,西墙却也晃悠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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