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
九郎瞳孔一张,这是……这是要他抱抱的意思吗?
想他谢九郎活了两辈子抱过的小娃娃屈指可数,其中大部分还是建业谢家的几个嫡系侄儿。就连他那娇纵自私的小妹他都不怎么抱过。
这来历不明的小西戎哪来的胆子和底气让他这贵比晋王室皇子的谢家九郎抱抱?
此刻若有旁人在场,怕是会忍不住‘嗤’笑娃娃一声吧。
“起来吧。”九郎假装看不懂娃娃的意思。
娃娃颤颤的收回小手,瘪着的小嘴一张,“哇哇……”大哭起来。
九郎顿时慌了神。殷铁三不是说这娃娃性子极好,见谁都笑,从来都不哭吗?
突然九郎又愣住了。
他想起幼时有一次他打碎了祖父最喜欢的先秦龙纹玉壁,然后被祖父罚抄《礼记》的事。那夜已是初春,因为房里烧炭的仆人被二堂兄家的新妇绊住了脚,导致他冻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阿母发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几案前,动都动不了……
今夜,娃娃的境况比当年身着锦衣狐裘的他怕是只会更糟,他又如何能再要求娃娃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
当年的他都做不到的啊。
“莫再哭了。”
九郎微微侧头掩饰自己的窘意,然后伸手一把夹在娃娃腋下,将其提溜起来。
哭得正酣的娃娃顿时收住了音,一口气却岔在嗓子里,上下而不得。
然后娃娃十分顺其自然的嗝气上了……
然后就出现了举着娃娃的九郎和正在打嗝儿的娃娃大眼瞪小眼,俱是一脸懵的,囧囧然模样。
然而少年人的身量终究还未长成,九郎精瘦细长的手臂在短暂的时间后开始打颤,并且逐渐向下垂落。
惊慌失措的娃娃灵敏一扑,然后就扑了九郎满怀。
小小的胳膊紧紧地圈住弧度优美的颈,又短又粗的萝卜腿把一袭价值百金的鹤髦蹬得污七八糟,最关键的是满脸的眼泪和鼻涕的混合物刚刚好涂在九郎的半边玉颜上……
娃娃怒放了一天的胆子突然回归了。
她现在不仅怕被直接扔在地上,她还怕死……
九郎前所未有的清醒却被放飞了,现在他不仅心中突突,他还手足无措。
扔了娃娃,好像有些不忍。
不扔娃娃,好像忍无可忍。
最终九郎还是选择了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