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他意有所指道:“本王,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是!”杜江当然明白亓灏说的是谁,响亮的应了声,立马派人将林超和玉夫人的尸体丢乱葬岗去了。
亓灏在杜江走后,什么话也没说,也直接跟着走出了房间。
屋内,只剩下了柳夫人和尹素婉及各自的丫鬟。
因为玉夫人一事,二人此时都心神不宁。
谁也没吱声,空气里静默的有些沉重。
“主子……”雪琴见柳夫人还是保持着刚才半跪在地上的姿势,不忍心的开口道:“您先起来吧,跪坏了膝盖该怎么办?”
在雪琴的搀扶下,柳夫人缓缓站了起来。
努力稳定心神后,她对尹素婉行了个礼,心不在焉道:“王妃,妾身先回去了。”
尹素婉点点头,目送着柳夫人离开后,她猛地抓住双儿的手,声音发抖道:“双……双儿,你说,王爷他……他是不是知道林超是我派人杀的了?”
“是不是……也知道了玉夫人是我让林超……”
“主子,不会的,不会的!”见尹素婉的身子比声音还抖得厉害,双儿连忙拍着她的手安慰道:“王爷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让杜江再去查的。”
“所以,主子您尽管放宽心,别自己吓自己!”
“双儿,我的心突突突跳的厉害,我……”尹素婉语不成调,这还是第一次在双儿面前流露出如此恐慌不安的神色。
即便是之前尹素婉腿断,中毒的时候,她也不曾有过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可见这次亓灏的“杀鸡儆猴”之举是非常成功的。
给尹素婉倒了杯茶,双儿继续安慰道:“主子,依着奴婢看来,您不妨先等等,看看杜江到底能查到些什么。”
“要不然还未等王爷那边有动静,您就自乱阵脚,不是不打自招吗?”
“嗯,你说的对极了!”尹素婉用力的握着茶杯,重重呼出了一口浊气:“我不能乱,得沉住气!”
双儿见尹素婉终于听进去劝了,也松了一口气。
当然,双儿之所以耐心安慰尹素婉,并非是出自真心。
因为,宝珠死后,桂嬷嬷一心想挤掉双儿上位,成为尹素婉身边的大红人,所以眼下尹素婉无助恐慌,这正是给了双儿一个极好的表现机会。
在尹素婉平静心情后,双儿才端着茶盘走了出去。
不过,由于之前林超的尸体曾摆放在屋内,因此双儿又将屋内重新打扫了一遍。
在散发着清香的房间里,尹素婉揉了揉眉心,一脸疲倦。
亓灏走出怡心院后,杜江跟在后面,低声道:“王爷,当真要大张旗鼓的查?”
目色沉沉,亓灏半晌才道:“你觉得本王该如何?”
杜江犹豫片刻,认真道:“依着属下来看,这件事情……这次就算了。”
“哦?”杜江向来沉稳,坚持原则,而他这次却要亓灏不再追究尹素婉,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你倒是说说,为何要算了?”
杜江道:“王爷,这次是王妃的错无疑,可您要知道,若真的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站在王妃身后的不仅是尹太傅,还有太后。”
“前些日子,您因为尹二公子的事情,已与尹太傅之间生过间隙,即便是后来关系有所缓和,可也难保尹太傅心里对您没有怨言。”
“若是这次再因为顾侧妃,让王妃下不来台,恐怕尹太傅那边会更加不满。尤其是现在这个特殊时候,内有宣王、七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外有轩世子狼子野心,预谋不贵,您要是真与尹太傅闹翻了脸,便得不偿失了。”
“再说太后,她那日将顾侧妃宣入宫中的原因是因为王爷近日冷落了王妃,要是她老人家知道了您与王妃之间又出了问题,那太后对顾侧妃的芥蒂也会更深。”
杜江不是个话多的人,他每次说话都是言简意赅,而这次竟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真是难得。
不过,他分析的头头是道,面面俱全,让亓灏不得不深思起来。
良久,亓灏拍了拍杜江的肩膀,然后轻叹一声,步子有些沉重的往前走去。
杜江一怔,大概明白了亓灏的意思。
动了动唇,杜江又问道:“王爷,那柳夫人那边……”
一听到杜江提到柳夫人,亓灏脚步一顿,勾着的唇角溢出一丝冷意,“她那心机和手段完全不亚于婉婉,当真也是厉害!”
杜江道:“柳夫人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要说没点心机是不可能的。”
亓灏冷笑道:“那也是她背后的主子调教的好!”
衣袖一甩,他直接进了书房。
芙蕖院内,林笙正手舞足蹈的将怡心院里发生的事情夸张又不失幽默的给顾瑾璃说着,她站在中央,肢体动作和面目表情简直要比说书人还精彩。
“哎呦,你可不知道,那时候玉夫人一张脸白的跟糊了二斤面粉一样,她那个怕呀……”
要说林笙是如何知道当时现场的具体情况的,那是因为她在收到消息后,按捺不住一颗八卦心,混在那一群前去怡心院的下人中间跟着去看了个热闹。
当然,她并未进屋子,而是躲在后窗下面偷听。
由于当时场面混乱,进出来往的人又多,所以便没有被人发现。
待玉夫人被拖下去后,林笙才捂着嘴心满意足的跑到了顾瑾璃的芙蕖院。
没办法,刚看完一场好戏,她必须得在第一时间找个人分享一下!
玉夫人的凄惨狼狈,尹素婉的心虚恐慌,柳夫人的心不在焉,以及亓灏的凌然霸气,经过林笙那一张巧嘴,描述的简直是生动形象,如现场直播似的,让一旁的爱月不禁拍手称快。
顾瑾璃一边听着,一边在内心感慨着。
感慨玉夫人的愚蠢,感慨那背后设计她那人的手段。
至于亓灏,她似乎能揣摩到他此举背后的用意。
若自作多情的说他是为了自己,她也是信的。
只是……总归是搭上了两条人命,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
“主子,林姑娘,茶好了。”这时,一般不踏入屋子的锦瑟端着茶盘进来了,神色甚是恭敬。
顾瑾璃望着锦瑟,敛去眸中深意,淡淡道:“荷香呢?”
锦瑟低着头,道:“回主子,荷香姐姐肚子痛,所以便让奴婢先过来伺候着。”
顾瑾璃视线落在那淡绿色的茶汤上,点点头:“你退下吧。”
当初的巫蛊,便是锦瑟偷偷埋在院中大树下的。
所以,这样一个有前科的人,还是改日将她从芙蕖院打发出去为好。
待锦瑟走后,爱月不等顾瑾璃吩咐,立马主动道:“小姐,奴婢去看看荷香。”
大概是之前荷香中毒一事给顾瑾璃和爱月心里留下了阴影,因此只要一听到荷香身子有个什么不舒服,她们主仆二人便紧张的不得了。
不过,这也能反映出她们的感情深厚来。
顾瑾璃笑了笑,“去吧。”
转头,她见林笙正在拿着一根银针试毒,先是一愣,然后她问道:“怎么了?”
林笙将银针从茶水中拿出来后,仔细瞧了瞧,但并未见到银针尾端有变黑的痕迹。
撇撇嘴,她将银针给收了起来,漫不经心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丫头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锦瑟埋巫盅的时候,林笙还没进宁王府,她应该是不了解锦瑟的,可却下了这么个评价,这让顾瑾璃脱口而出道:“哪里不对劲?”
耸耸肩,林笙摊开两手,道:“不知道,反正是直觉。”
顾瑾璃抿了口茶,淡淡道:“说实话,你的知觉,很准。”
“啧啧,看来这还是一个有故事的小丫鬟!”一听顾瑾璃这话,林笙便知道这其中一定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两眼一亮,她将脸凑近,满是兴趣道:“来来来,快给我讲讲!”
顾瑾璃瞧着林笙这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摇了摇头。
知道若是自己不说的话,林笙一定会软磨硬泡,所以她还是用简单的几句话将那次锦瑟吃里爬外的事情告诉了林笙。
果真,林笙听罢,愤愤的拍了一下桌子,“好个死丫头,竟敢背地里害你!”
“看我下次遇见了她,不赏她一包痒痒粉才怪!”
“这倒不必。”顾瑾璃握着林笙的手,轻声道:“她既被人安插在我身边,必定是要做些什么的。”
“一次计策不成功,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等我有凭有据的抓到她后,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也罢,反正是你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打了个呵欠,林笙的睡意再次袭来。
伸了个拦腰,她小声嘟囔道:“真是奇了怪了,最近好像比之前更嗜睡了。”
顾瑾璃见林笙确实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的感觉,贴心道:“肯定是你刚才说话太多累到了,快回去歇着吧!”
林笙点头,一连串又打了好些个呵欠,昏昏沉沉的出了芙蕖院。
顾瑾璃目送着林笙离开后,目光移向了书房的方向,心中荡起了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