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的血落在她的身前,血珠在那如玉的皮肤上滚下,顾瑾璃的模样实在是狼狈极了。
十五年来,她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羞耻到想死。
“亓灏,你杀了我吧!”
闭上眼睛,她无力再去看头顶上方的亓灏是何表情。
以前也被他狠狠踩在脚下没了尊严,被他用利剑刺伤险些丢了性命,被他重罚跪在烈日当空下备受嘲笑,可是那些时候,她没有想过死。
因为母亲说过,人来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虽说是来受罪的,可也要对得起这一遭的修行。
然而,现在,她就像是连皮都在他眼前剥下。
没了皮的人,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亓灏瞧着顾瑾璃眼角溢出来的清泪,心头有什么东西一窜而过。
扔掉利剑,他一只大手捏住她的下巴,狠声道:“看着本王!”
下颌的疼痛,让顾瑾璃被迫睁开眼,只是却没看亓灏。
“顾瑾琇,看着本王!”亓灏的身子紧紧贴在她的身上,手也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游走,像是在摧毁她的意志,又像是欣赏她越来越痛不欲生的表情。
原本,他似乎并不想这般,可就在他知道了她竟给顾成恩做衣裳,他的所有理智,或者说仅存的唯一一丝理智便全部抛在了脑后。
亓灏的动作时而拧,时而掐,时而又温柔似水,见她的嘴唇咬出了血,不禁厉色道:“顾成恩,他是不是已经碰过你了?”
“你们在相府朝夕相处多年,告诉本王,是不是你们早就暗渡陈仓,兄妹为奸了?”
顾瑾璃猛然睁眼,含泪怒声道:“亓灏,你龌龊!”
“呵,本王龌龊?”亓灏一听,更是怒上一层楼,一边掐着她的脖子,一边冷笑道:“你可知,顾成恩背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是真正的龌龊!”
“他为了让案子快些了结,会找一些好男风的人去鸡奸男犯人,犯人受不了这等痛苦,有许多都是逼供认罪!”
“对于女犯,他更是心狠手辣,丧心病狂!本王记得有一个已怀有六个月身孕的女犯,她被顾成恩派人活活剖开了肚子!”
“还有……”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顾瑾璃听着亓灏嘴里有关顾成恩的残忍事迹,不敢置信的拼命的摇头:“大哥他人虽冷清,可也绝不会做伤天害理、惨无人道之事!”
“亓灏,你为何要一直针对我大哥?为何要挑拨离间?”在顾瑾璃心里,顾成恩不是她最亲之人,却是在那相府中,除了顾淮之外,给她温暖最多的人。
可能,他对她的好,仅仅是为了弥补自己为顾瑾琇代嫁,但是于她而言已是实属不易。
相反,亓灏对顾成恩的态度极其的恶劣,就算是因着尹素婉和尹家的关系,因着顾淮站队宣王的关系,那也不能这般诋毁顾成恩!
当然,眼下,她在亓灏眼里也是一个没皮没脸之人,还哪里有什么资格为顾成恩维护叫屈?
“砰!”在顾瑾璃的话落后,她便被亓灏一下子丢在了床上。
“咚”,头撞击在床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顾瑾璃为顾成恩的辩解,更是让亓灏妒火中烧。
因此,那些先入为主的念头更加根深蒂固。
他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目光幽幽道:“顾瑾琇,本王最讨厌被人欺骗和背叛!”
“你,顾成恩,本王都不会放过!”
一把扯掉她身上最后的一条亵裤,他在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横冲直撞进去……
“啊!”顾瑾璃一声痛呼,指甲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肩膀。
山洞那夜,尽管他们二人衣衫尽退,那些边缘性行为都已经做过,可他却在最后关头并未突破那一步。
而现在,他蛮横的冲破了进入她体内的那一层阻碍,动作一顿。
薄唇微抿,亓灏眸光挣扎片刻,随即又快猛了起来……
只是,在那痛呼声过后,顾瑾璃空洞的眸子便直直的望着上方,面上毫无一丝血色。
她一动不动,像是残破的玩偶,任人摆布。
亓灏幽暗的眸子同样也紧锁住在她的脸上,见她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那刚燃起的一抹异样的情愫,瞬间也消散。
说实话,随着时间越久,他越看不清自己对顾瑾璃究竟是个怎样的感觉。
若说占了她的身子,她便真真正正成了自己的人,那么他应该有那么丁点开心的吧?
可是,看着她如死鱼一般躺在自己身下,他又生出些许的难过和沉重感。
为何开心?为何难过?又为何会沉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与她,不是什么两情相悦的恋人,只是两个仇人。
他又是在一怒之下强了她,还能指望她像玉夫人那般笑脸相迎?
她的反应,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他的心理。
所以,他又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她的身体上接纳了自己,心里也能容下他?
顾瑾璃苍白的脸和那唇角的血迹,让亓灏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理智渐渐回归,他深深的望着她,之前那个模糊的答案,缓缓变得清晰起来。
她没有错,错的人是他。
是他将注意力和目光落在她身上越来越久,以至于失去了该有的清醒和理智。
是他失了自己的心,却不自知。
是他对她动了心,对不起婉婉……
动了动唇,亓灏轻声道:“顾瑾琇,这次,本王放过你。”
抽身从她身上离开,他迅速穿戴好衣服,留下了一道冷风,吹在了她的脸上。
顾瑾璃似乎没意识到亓灏已经离开,也可能在那一刹那绝望到了极点,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因此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连地上仍躺着的那两个丫鬟,她也已忘记。
直至半盏茶后,爱月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吓得一声尖叫,她才缓过神来。
看着一地的碎衣,再瞧着顾瑾璃身上一丝不挂,爱月意识到亓灏在她与荷香昏迷后对她做了什么,立马扑到床榻上,扯过被子将顾瑾璃捂得严严实实。
“呜呜呜……小姐……”捂着嘴,爱月不敢哽咽出声,怕顾瑾璃更难过。
顾瑾璃不想看到爱月眼中的心疼和难过,闭上眼,她声音轻若游丝:“我没事,去看看荷香。”
爱月吸了吸鼻子,一边搀扶起荷香,一边唤道:“荷香,荷香!”
荷香“咳咳咳”的醒了过来,朦朦胧胧的看着爱月,有气无力道:“小姐呢?”
“小姐她……”爱月犹豫了片刻,小声道:“小姐没事,我扶你先回房间休息。”
荷香受伤有点严重,还想张嘴问什么,却被爱月直接喊着刚从后院回来的胭脂和锦瑟架回了房间。
待荷香走后,爱月小心翼翼道:“小姐……奴婢去给你烧桶水洗澡。”
见顾瑾璃没作声,她便关门退了出去。
亓灏出了芙蕖院后,并未直接回怡心院,因为他的心里很乱,所以只能去了书房。
不过,他前脚刚进门坐下,后脚杜江便抱着一盆子海棠进来了:“王爷。”
亓灏皱眉,语气烦躁:“婉婉醒了?”
“王妃醒了,王爷放心。”杜江神色肃然,将海棠放在桌案上,“不过,属下有其他要事禀报。”
“何事?”听到尹素婉醒来了,亓灏的眉头舒展几分。
捏起藏于泥土之中的药梗,杜江缓缓道:“属下刚才看到双儿鬼鬼祟祟的从怡心院抱着这盆海棠出来,并且将它丢在了后院的灌木丛里。”
“属下觉得可疑,便将这海棠又捡了出来。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海棠竟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而且泥土也是湿的。”
“花的根茎处也能翻到一些药渣,可见是经常被汤药浇灌。”
顿了顿,他见亓灏示意自己继续讲下去,声音小了一些:“属下特意将这花带回到太医院找魏太医看过,通过残留的药渣和泥土分析,这被倒掉的汤药才是顾侧妃开的药方子熬出来的。”
深吸一口气,杜江顶着亓灏阴森森的目光,大着胆子道:“也就是说,王妃根本就没有服用顾侧妃开的药。”
“双儿是王妃的贴身婢女,对于她私自偷换了药一事,不知王妃是否知情。”
亓灏恼怒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震得那海棠花掉下来两朵:“杜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杜江的话,他怎么能听不懂这里面的意思?
可是,他不相信尹素婉的竟会为了陷害顾瑾璃,心机会如此深重!
那是他的婉婉,温柔善良的婉婉……
杜江毕竟也只是猜测,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是尹素婉故意所为,但却能为顾瑾璃洗脱了罪名。
垂首拱手,他连忙恭敬道:“王爷,属下只是就事论事。顾侧妃是冤枉的,王妃中毒一事与她无关。”
“而双儿,她负责王妃的饮食起居,她是最大的嫌疑人。”
亓灏抿了抿唇,目光落在那被汤药滋补得娇艳的海棠花上,良久才道:“你先出去吧,本王静静。”
杜江应了声,刚要转身走人,却又听得亓灏幽幽道:“这花哪里捡来的,丢回哪里去!”
先是一怔,杜江便明白了亓灏的意思。
这话是他从灌木丛里捡的,亓灏要他丢了,也就意味着此事不再深究。
因为,即便是双儿一人所为,可因着她与尹素婉二人的主仆关系,如金梅与顾瑾璃上次一样,尹素婉这个做主子的也逃过不掉关系……
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情……
也兴许,亓灏潜意识里在害怕什么。
“是,王爷!”点点头,杜江抱着海棠花离开。
望着杜江的背影,亓灏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