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爷终于睁开眼可怜她了,所以她跟他们去了茶馆。
之所以没有一口答应也是因为她怕自己没出狼窝又入虎穴,她自己如何都好,可她还有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要养活,如若她出了事,平安又该怎么活呢?
最终,在意识到贾琏并非非她不可的时候,她放心了,决心一试。
“恩人,谢谢、谢谢你,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为你立长生牌位,一辈子供奉你。”阮娘子跪下“咚咚咚”就给贾琏磕了三个头。
每一个头都有一点金光飞到贾琏的身上。
贾琏习以为常,从容受了,道:“你若想通了就去清平街林宅寻我们,你好好想,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了。凤儿,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吧。”
王熙凤点头,“早该走了,芃姐儿一天见不着咱们还不知怎么折腾平儿呢。”
林家马车就等在巷子头上,夫妻二人上车之后,王熙凤还在咂摸味儿,深觉自己开了大大的眼界,并对贾琏崇拜不已。
“你看我做什么?”贾琏好笑的问。
“二爷,你真让我刮目相看,莫不成是神仙托生的吧?”
“雕虫小技罢了。”
王熙凤娇嗔,“你这些本事若是雕虫小技,那些混吃混喝的神棍又算什么。二爷,那鬼真是色鬼吗,怎么会有这种恶心的鬼,它还轻薄我呢,哼,幸好你把它打的魂飞魄散了。”
话落两只丹凤眼看着贾琏亮晶晶的冒光。
贾琏笑道:“色鬼,以男女精气为食,食尽九九八十一个男人,九九八十一个女人之后便可化形为色魔,魔难除,幸好这只色鬼还没成气候。”
王熙凤一阵后怕,小媳妇一样偎依着贾琏不再说话。
鸟雀停在枝头梳毛,微风后飘来几缕合欢花丝。
走在夹道上的贾琏展开竹骨扇接了一朵把玩,笑念道:“吐尖绒缕湿胭脂。淡红滋。艳金丝。画出春风,人面小桃枝。”
跟在后面的兴儿忙赔笑道:“二爷您说什么?”
“没说什么,见了这合欢花就想起了古人诗。”
究竟他不是惜花人,做不得葬花事。遂,扇飞了花任其飘落在地合上了扇子。
“听你二奶奶言语你妈能做好茶点?”
兴儿忙笑道:“哪儿呢,在大厨房不过是二等的厨娘,老太太不爱吃我妈做的糕,都是做给姑娘们吃的。”
“回去问你妈愿不愿意跟了我,我打算在玉容阁旁边开个四季斋专卖甜品。”
喜色登时上脸,兴儿忙不迭的打千作揖,“我的爷,这等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我现在就能替我妈答应,愿意,狠愿意,二爷千万把这个好差事留给我妈。”
贾琏摇着扇子笑道:“你能做屁的主。前儿你还跟我保证能把你弟弟弄来,结果呢?别当我不知道。若不是看在你忠心的份上,这样的好事轮不到你妈。”
兴儿猴上来亲昵的挨着贾琏急忙忙的表忠心,“二爷,我的好二爷,从今往后我兴儿就是您的马前卒,您让兴儿干什么兴儿就干什么,兴儿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贾琏拿扇骨敲了兴儿脑袋一下推开他道:“一边去,也不嫌热得慌。”
说着话就进了荣庆堂垂花门,这时有烂漫的笑闹声传了过来。
寻声望去就见合欢树下两个七八岁的小孩正偎依在一起,男孩扎了一头小辫子汇总在头顶用红绳扎了起来坠着五颗龙眼大的珍珠,穿一身红,上面是百蝶穿花的绣纹,脸蛋圆润玉白,五官精致,顾盼多情……
贾琏倏忽而笑,这不就是《红楼梦》的男主角贾宝玉吗?
果真是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然而在他看来这孩子却男生女相,凡是有这种相貌的男子,心性若坚如磐石者将来必然是人中龙凤,若不坚者则会对自己有认真障碍,陷入男女不分的境地,结果便是雌伏于人下或命途多舛沦为玩物,这是生在贫穷人家的结果,若生在富贵人家,有祖宗余荫,不过一立不起来的纨绔高粱罢了。
至于那个女孩,眼媚唇薄心自轻浮,一脸薄命相。好在她此时还小,流年气运正是上升之时,改之不晚。
自来他是喜欢多管闲事的,既然被他遇到了就是缘分,于是他故意咳嗽了一声,把正趴在小女孩身上吃胭脂的贾宝玉吓了一跳,他却并不惊慌只有属于小孩的羞涩。
那女孩更是还不知道羞耻,拉着贾宝玉的手躲在他身后叽叽咕咕的笑,亲昵非常。
“琏二哥这是从哪里来,是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吗?”贾宝玉站起来很有礼的和贾琏说话。
贾琏笑道:“宝兄弟在吃人家女孩子嘴上的胭脂吗?”
贾宝玉羞涩的嘿笑,也不怕人,反而道:“我一见了女孩便觉亲近,女孩干干净净是水做的,我想着我生来是浊臭的男人,这已是不能改的了,多和女孩子亲近也能沾些干净气,岂不好吗?”
贾琏笑道:“宝兄弟说的狠是,然而宝兄弟不知,真正的尊重女孩子是不能对她们动手动脚的,便如那池塘里的水,咱们看它它是干净清澈的,一旦下手去搅动就把水搅和的浑浊不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贾宝玉踯躅起来,拉着小女孩的手又想放下又舍不得。
“宝兄弟只想着沾染女孩子们的干净气,莫非没想过女孩子会被你熏坏吗?破坏了那一池清水便是宝兄弟心中所愿不成?”
读红楼时他便知道贾宝玉是个听不得劝的,所以不能用上下尊卑男女大防等规矩去劝他,既然如此他就教他什么是真正的尊重女孩子。
依贾宝玉对漂亮女孩子天然的喜爱他也许会听。
“宝兄弟读过《爱莲说》没有,里面有一句话是‘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我相信宝兄弟喜欢这些女孩子就像喜欢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样,远观才是对她们真正的喜欢,宝兄弟以为如何?”
这话真正说到了贾宝玉的心坎上。
“琏二哥,人都说你是不知读书的……”
“不知读书的什么?”贾琏笑道:“浪荡子可对?”
贾宝玉嘿笑,撒开女孩的手跑到贾琏跟前,“我才知琏二哥可为我之知己!”
贾琏摸摸贾宝玉的脑袋笑道:“能为宝兄弟之知己是琏之荣幸。”
贾宝玉看着贾琏的眼睛亮晶晶的,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道:“琏二哥,我今日才知你长的竟是如此丰神俊美,如此好人物,旧日是我自误了。”
贾琏笑道:“宝兄弟往后可常来寻我,咱们兄弟二人应当有很多话可以说。”
贾宝玉连忙点头。
二人之间的对话似禅机,兴儿听不懂,那女孩更听不懂,站在那里有些紧张。
贾琏看向她笑道:“你叫什么?”
“琏二哥,她叫金钏,是太太屋里的二等丫头。”
原来是她。
贾琏笑道:“你可知女孩子嘴上的胭脂不能给别人吃吗?”
刹那,金钏的脸红了,仿佛一下明白了什么,撒腿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