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坐在长凳的身躯豁然直起,拔脚出门。
“她怎么了?”雁漠北一脸莫名,紧随着缓缓站起身,昂首张望已行出帘外的倩影。
“营中有要事,恕本王不能再此招待西凉王。”夜鸾煌略一拱手,向雁漠北投去抹善后的眼神,便抬步追了出去。
“寡人也去瞧瞧。”轩辕敖正欲迈步,眼角顿时飘过一道鬼魅般的身影。
下一秒,一堵肉墙直挺挺阻拦在他身前,截断了他通往帐门的道路。
“你耳聋了?没听到小煌煌说,营地里突发要务么?客人就得有客人的样,别给他添乱。”
雁漠北笑眯眯的说道,只一双眼睛充斥着危险的警告。
另一边,军医帐篷
凤绾衣一身寒气地迈入帐中。
“人伤得怎么样?”
方才南枫紧急来报,说是营外有春风苑的探子出现,人刚到,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昏迷不醒,正在军医处诊治。
这位军医是卫城岳山军麾下的大夫,年过半百,行医经验充足,战场上受伤的将士多是被他治好的,医术虽比不上御医高明,但也是个中翘楚。
满脸皱纹的白发老人慢吞吞收回搭在探子脉上的手指。
“这位姑娘气血不足,有精疲力竭之态,本源无伤,静养几日再喝几服药调理,就无大碍了。”
“那就好,这位是大皇子在江湖上结交的友人,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凤绾衣心中稍安,不动声色的为探子的身份做解释。
军医点点头,纵使心存怀疑,他也没资格盘问。
慢悠悠从木榻起身,行礼后,识趣地退出帐子。
凤绾衣走近床沿,弯下腰,对探子上下齐手。
“在找什么?”身后突地飘来一道熟悉的喑哑嗓音。
她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回地说:“信笺。”
探子千里迢迢赶来,必有要事禀报,身上应藏有密信。
然而,凤绾衣找了半天,却没发现信笺的踪影。
秀眉猛地皱紧,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浮现在心头。
京师一定是出事了!
“别胡思乱想,”夜鸾煌抿了抿唇,大手悄然擒住她微凉的手腕,“也许他们要禀的事,不能被旁人知晓,所以才没有写在信函上。”
凤绾衣敷衍地应了声,眉宇间缠绕的沉重与焦虑未减半分。
会是什么事,能让春风苑的探子不惜累到筋疲力尽,也要赶来报信?
是寻到凤卿卿和林素柔的下落了?又或是朝廷有何变故?还是夜临风那处有什么风吹草动?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有无数条丝线盘踞。
“真希望是我多虑了。”
一抹苦笑爬上唇角。
“纵使天塌下来,还有我在。”夜鸾煌沉声说,沉静的眼眸似透着股安抚人心的魔力。
“呼”,凤绾衣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强打起精神,“现在只能等她醒来了。”
幸运的是人伤得不重,夜里当能醒过来。
“我去找南枫,让他备件干净的衣裳。”说着,她转过身正想出门,余光忽地瞥见床下搁着的黑色马靴。
缓和的神色霎时冰封,大步绕过夜鸾煌,将靴子拎起。
黑沉的马靴底部,有干涸的殷虹血块,血迹浸湿了整双鞋子,一看就知,必是从血泊中行过时沾上的。
凤绾衣心里那抹不详的预感加深几分,双眸深沉如夜。
她在赶来的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昏时分,大片火烧云缀满长空,与这美丽的晚霞截然相反的,是军医住所里凝重到几近沉闷的氛围。
南枫沉默地站在角落中,素来沉稳的面庞此时染上些许肃穆。
“唔!”
一声嘤咛的碎响,打破了帐中静谧无声的气氛。
正坐在一旁苦等多时的凤绾衣瞬时站起身来。
“你醒了?”
她停步在床边,急声问道。
探子吃力地睁开了眼,略显刺目的烛光,让她有些不太适应,稍微缓了缓,迟钝的脑子适才恢复运作。
“主子。”
探子撑着床板,艰难的坐起身。
“你路上累坏了,躺着就好。”凤绾衣体贴地扶住她的身子,把人摁回床榻,为她掖好被角后,凝眸问道,“究竟怎么了?”
“京城变天了……”探子涩涩启口,“三天前,近数万余众兵马突袭京城,城中将士没有防备,根本无法抵挡铁骑入城,属下和六名同伴一起出发,想来向主子报信。”
说到这儿,她竟有些哽咽。
凤绾衣眉心一跳,双手下意识紧握成拳头。
出发时是七个人,可来到这儿的只有她一人,余下的六人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我们没到城门就被叛军发现,不敢回春风苑,只能在京城逃窜。”当时,大批乱军在街上搜查,随行的同伴见状,便想出个主意,偷跑到城门附近,故意泄露行踪,吸引把守城门的兵士注意,用命,将兵马引开,而她,就是在那时趁乱溜出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