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绾衣脑中闪过。
“那天夜里,我们在逍遥王府曾碰到过一人。”
夜鸾煌立时明了了她的言外之意。
“你是怀疑那黑衣人是他的手下?”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凤绾衣倾身朝他靠近,就着他的耳畔说,“万华尧权倾朝野,宫中肯定有他埋下的暗桩,我们那夜潜入宫中面见梁王,或许就被他的人瞧见了。”
若是内功超绝的高手,是能做到潜伏在殿外,偷偷倾听他们谈话的。
照此推断,后边发生的种种就能解释得通了。
那人必是尾随他们出宫,在逍遥王府内一时大意泄露了行踪,被鸾煌发现,情急之下慌忙逃走,暗中把消息透露给万华尧。
他无争位之心,且鸾煌又是梁国天家血脉,如此一来,他便打消了顾虑,愿和他们结成联盟。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的听不明白了?”雁漠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满地嚷嚷起来。
凤绾衣立时从沉思中回神,摇头说:“没什么大事。”
末了,她望向万陌谦:“多谢大皇子实言相告,将士们今儿同客人比试了一番,士气有些低迷,大皇子快些去安抚众人的情绪吧。”
“……哦。”万陌谦放下宣纸,乖乖离开了。
他一走,凤绾衣就把昨夜与万华尧见面的经过一五一十讲给雁漠北和康浩听,有关夜鸾煌身世的事,只字不提,顺带,将定下的后续计划一并说了。
雁漠北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的乖乖,这二皇子脑子被驴给踢过吧?”
他的反映一如凤绾衣初闻万华尧的心思时一样,又惊又愕。
而康浩的心思则放在了应对之法上,思索片刻,道:“此法可行。”假意与梁国二皇子联手,于暗中打探梁国主力军的藏匿地点,哪怕这二皇子真有异心,只要掌握了兵马潜伏的位置,照样能将其一网打尽,占据先机,假若他说的是真的,他们亦可不费一兵一卒,除去最
大的隐患。
入夜,营地堆建起一架架篝火,将士们忙活着搬弄铁锅,烧水做饭。
凤绾衣孤身行出主帐,唤南枫到了营地的一处僻静角落。
“我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做。”
“大小姐请说。”
“待大皇子登基后,我要你在暗中杀了梁王。”
南枫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满脸错愕。
“大小姐,若在这节骨眼上行刺梁王,梁国朝廷会认为是大皇子所为的。”
弑父的罪名一旦扣下,大皇子的名望将会跌入谷底,这不是违背了大小姐的初衷么?
南枫能想到的事,凤绾衣当然也能想到。
她轻笑一声:“届时,我们只需找个代罪羔羊,无人会把这事算到万陌谦头上。”
“代罪羔羊?”南枫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灵光一闪,“大小姐是说梁国二皇子?”
凤绾衣眼露赞许:“正是他。”
万哉和万华尧都知道鸾煌的身世,留着他们,就是留下两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若这事传到夜临风的耳中,他必会以此来大做文章,他们远在梁国,恐难在第一时间应对。
更者,之前就曾有流言传出,说鸾煌非夜弘天的亲生骨肉,当时已闹得满城风雨,再爆出他乃梁国皇嗣一事,大楚皇位之争,他就再无一分胜算。
不论如何,她都要阻止这一切发生,即使为此泯灭良知,背负一身罪孽,也在所不惜。
“大小姐?”南枫担忧地唤道。
凤绾衣面庞一肃,身上散发的凛冽杀意随之消失。
“照我的吩咐去做,这件事莫要让第三人知晓。”
“是。”
南枫未曾多问,干脆利落地应承下来。
千里之遥的楚国京城,此时俨然化作了人间地狱,戌时,身着甲胄的铁骑浩浩荡荡涌入京师,斩杀守城将士,一举掌控城门,城中不分兵民,任何欲出城者,皆惨死在骑兵的刀刃下。
各条街道鲜血汨汨,随处可见城内侍卫、兵士的尸骸。
百姓恐惧地躲在民房里,裹着被褥蒙住脑袋,闻蹄发抖。
门窗紧闭的春风苑,不见一名恩客,楼中所有的姑娘全都聚集在大堂内,烛光熠熠,这些往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现在却尽是一副凝重、严肃的神情,堂中寂静无声,气氛沉重得令人只觉窒息。
“叩叩叩”
清脆且富有节奏的拍门声突然响起。
站在人群中间的老鸨尹妈妈匆忙走到门后,顺着窄小的缝隙朝外张望,见回来的是楼里的探子,才放心的打开门把人放了进来。
“不行,城门被叛军封死,我没办法蒙混出城。”女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没人知道那些擅闯京师的军队是打哪儿来的,在两个时辰前,京城仍是一派繁华、安宁,祸乱发生得太快,就连春风苑,也未提早得知风声,以至现在困于城中,无法传递出任何消息。
女子稍微缓了口气,接过同伴递来的茶水,猛灌了一口,继续道:“我回来前偷偷摸去了宫门,正门、偏门各处,都有叛军把守,守卫皇宫的侍卫,横尸一地……”
她有些说不下去,那炼狱般可怕的场景,至今仍如挥之不去的噩梦,在她眼前飘荡。“再试试!”尹妈妈攥拳低喝,“一个人不行,就两个人去,即使豁出咱们的命不要,也得把京城的突变告诉主子,让主子早做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