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啸岑并不急着回答,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才不缓不慢地问道,“大家都起来了吗?”
“是的,都起了。”
“那就用早餐吧。”简啸岑答应之后,就看到蔡少慧和邹佳秀把早餐端到了桌上。
都是中式传统的早餐,清粥小菜,豆浆油条,还有一些糕团点心。
吃过早餐之后,随着老爷子的一声令下,家里就开始换上祭祖的行头,除了人员全部到场,另外就是三牲祭品,紧接着就是和尚诵经,亲属叩拜。
樊思荏站在简奕身边,看到他用眼神询问自己早茶的情况。
她只是暗暗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跟着前面的人,在诵经和尚的带领下,转圈叩拜。
一轮仪式完成之后,和尚依然在诵经,同时有大量冥币焚烧。
至于家里的亲眷,则是坐在外面休息,等着下一轮的法事。
简啸岑将近90的高龄,端坐在大殿外面,闭目养神,看起来倒是有一种超凡脱俗的道骨仙风之气。
樊思荏和简奕,简思,简单,还有小仙一起坐在西边院落的台阶上,小声说着话。
突然,樊思荏留意到简奕和简单的神色不对,蹙眉道:“你们两个怎么了?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没什么。”简奕冷冷地回了一句,就那个表情而言,绝对不是没事那么简单。
“撒谎!绝对有事!你俩一晚上没睡吗?”樊思荏说话的时候,看向简单,“简sir,说实话!”
“对啊,二哥,三哥,你俩昨晚一个房间吧?这是怎么了?”简思也一眼看出简奕在撒谎,好奇地询问道。
“都说了没事了。”简奕真是懒得说这样的事情,没好气地白了简思一眼。
“才怪!”简思半个字都不信。
“确实没事!”简单接着她的话,说道,“他呀,就是洁癖严重,所以晚上死活要我洗漱之后才可以睡觉!”
噗……
樊思荏听了这话,跟简思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暧昧。
“二哥,三哥,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还死活不让睡床?”简思真的敢说,边说还边暧昧的笑起来,“知道的人,会说你俩兄弟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基情无限呢。”
“去你的!狗嘴里突出象牙!”简单不客气地拍了她的脑袋。
简思捂住头,生气地反驳,“你才是狗嘴呢!我是龙嘴,吐龙牙的!比象牙高级多了!”
“切,这世上,谁见过龙牙?你拍个照片我看看?”简单忍不住取消她。
“我这就是龙牙,要拍照,随时可以!”说着,简思就自拍,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去去去!少在这里胡搅蛮缠!”简单一脸嫌弃地推开她,说,“一边玩去!我今天一定申请住别的屋子,省的受他的气,还敢嫌弃我!我还没有嫌弃他呢!”
“我嫌弃你,是你有可以让我嫌弃的地方。你嫌弃我?理由是什么?根本就是没道理的事情。”
“谁说没道理?我呀,就是嫌弃你太爱干净!洁癖严重!”简单双手环胸,挑着眉看着他,一副我有理,我怕谁的表情。
简奕眯了眯眼睛,淡泊地说了一句:“幼稚。”
……
“靠,你没大没小,竟然敢这么对哥哥说话,信不信我告诉爷爷,让他惩治你!”简单的说话声音有点大,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对面的简国强和邹佳秀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变了脸色。
两人特地走到了孩子们的面前,由简国强冷声训斥,“不许胡闹!”
这两人还是顾忌父亲的面子的,心里虽然不服气,却还是停止了争吵。
樊思荏看着简奕阴沉的脸色,暗暗握住了他的手,小声安抚道:“简sir是这样的,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还真的跟他生气呀?”
简奕不说话,嘴角动了一下,沉沉叹了口气。
“就是,二哥,你风尘仆仆赶过来,累是可以理解,但是直接躺床上,我也是受不了的,这里我站三哥那边。”简思也帮着数落简单。
这么一来,大家都不支持简单的邋遢行为,让他心里很不好受,但是也没有再发火。
很快的,这场很微小的内部纷争算是平息了。
没过多久,蔡少慧拉着简玥的手,走到外面休息。
简玥一看到他们,立刻偷偷挥手打招呼。
他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没有被蔡少慧看到,却不想全部都看在了蔡少慧眼里。
就在她想要教育简玥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了一声惊呼。
“老太爷,您怎么了?快点去把刘大夫找来!”水伯厉声吩咐了保镖阿七。
其他人立刻拥上前查看老太爷的情况。
“爷爷怎么了?”简奕挤到了最前面。
作为医生,这里也就只有他可以做紧急处理。
“阿奕,快点看看,爷爷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晕倒了?”
简奕查看了简啸岑的情况,发现他的脉搏心跳还算正常,可是就是出于昏厥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先把爷爷扶回房间。”简奕和简单一起把老爷子扶回卧室。
很快的,刘大夫就到了。
他给简啸岑诊脉之后,面露难色:“这是怎么回事?脉搏心跳都是正常的。”
“可能是低血压造成的。”樊思荏上前,查看了简啸岑的眼耳口鼻,探了他的脉搏。
就简啸岑的生活和饮食习惯,是没有三高的,那么出现现在的情况,只可能是环境和心理造成的低血压昏迷。
世人只知道高血压很危险,因为容易爆血管。
殊不知,高血压是有药可以控制的,低血压却没有什么特效药。
“低血压?”简奕站在樊思荏身边,问道,“有办法让爷爷醒过来吗?”
“最好还是送医院。”
“医院的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开车都要半小时呢。”水伯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救醒吧。”简奕在樊思荏耳边小声道,“有办法吗?”
樊思荏想了想,回房拿了自己背包里的银针过来。
用最古老的针灸方式,给简啸岑施针。
大概五分钟后,简啸岑有了反应,深呼吸着缓缓睁开了双眼。
“老太爷,您可算醒了,感觉怎么样?”水伯上前,扶着他靠在床头。
“嗯,我是怎么了?”简啸岑看着面前的人,感觉到自己头上还有针灸的银针。
“您晕了,孙少奶奶说,您是低血压造成的昏厥。”水伯在他耳边说着情况。
简啸岑蹙眉看着樊思荏,留意到她手里的那个银针包,淡淡道:“原来,你还会中医针灸啊。”
“小时候学过一点。”樊思荏帮他把针拔了,就听到外面有人过来喊:“第二轮祭奠开始了,大家都先出来吧。”
“那这里就让水伯和阿七留下照顾,我们先出去吧。”简国强看屋里实在站了太多人了,怕影响室内的通风,便让大家都先出去了。
樊思荏和简奕还比较担心老太爷的情况,并不急着立刻。
“你俩也去吧,我躺会儿就好了。”简啸岑看了两人一眼,挥手催促。
樊思荏和简奕相互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就听简奕道,“那爷爷你好好养着,我们先去第二轮的祭奠。”
“嗯,去吧。”简啸岑看着两人出去,对着水伯道,“阿水,樊思荏祖上是做什么的?”
“医生呀,樊家三代前就是学西医。”水伯回答。
“母家呢?”简啸岑拧着眉,眯着眼睛道,“她不可能没人教就学会针灸的,既然樊家是西洋医生,那么母家就应该有人是中医师。”
“呃,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问题吧。”水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如果是普通中医师,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她那个针包,我很眼熟,所以去查一下,我要知道她是不是跟那个冷血中医师有关。”
简啸岑说着,躺回床上。
“是。”水伯立刻照做。
樊思荏和简奕,与其他人一样,重新排队跟着和尚走位祭奠祖宗。
这一轮结束之后,祭奠活动暂时停歇,请来的和尚继续诵经,但是简家的人,则各自进入饭堂吃午饭。
趁着这个机会,樊思荏和简奕再次回到简啸岑的房间,帮他检查了身体的情况,确定无碍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应该是没问题了。”樊思荏为简啸岑诊脉之后,说道,“爷爷,您低血压,不能吃药升压的话,你可以吃点红参,应该是有点用的。”
简啸岑听了她的建议,微微点了点头,让水伯记下,“行了,我睡一会儿,你们快点去吃午饭吧。”
“呃,您已经是低血压了,记得一定要吃午饭哦。”
“孙少奶奶放心,我刚才已经让老太爷吃过一点东西了。”水伯微笑着回答。
“哦,那就好,有问题再叫我。”樊思荏回了一个颔首礼,和简奕一起离开卧室。
两人出了房间,走到去饭厅的路上,樊思荏突然开口道,“老公,你有没有觉得爷爷看我地眼神,好像变了?”
“你救了他的命,变了也是正常的。”简奕并没有留意这么多,只是希望经过这次急救,家里人都可以接受樊思荏,就算回去了,父亲和邹佳秀也不会再为难思荏。
“不,不是那种感谢的眼神。他的眼神很冷,恨不得捅我一刀的样子。”樊思荏回想之前的眼神,都觉得浑身毛骨悚然的。
“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简奕并不认为是这样。
“真的,就感觉是看个仇人一样。”樊思荏嘟着嘴回答。
“你想太多了!”简奕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爷爷虽然作风硬气,可是一直都是知恩图报的人。”
“哎,反正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脊梁骨凉凉的。”樊思荏说着,拉着他的手道,“好了,不说了,我们吃饭去。”
“嗯,吃饭,又要分开了。”简奕略显不舍地揽住她的腰,想要吻她,瞬间被樊思荏抬手挡住了。
“干嘛?你想我被骂死呀!快点去你的前厅,我去思思他们那里。”樊思荏说着,就拉开他的手,往偏厅走去。
简奕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想快点把午饭吃完。
樊思荏到了偏厅,简思立刻朝她招手:“嫂子,这里。”
“嗯。”她立刻走上前,在简思身边坐下。
这时候,蔡少慧也从后院过来了。
她身后跟着自己的孙媳妇燕红。
这是樊思荏他们第一次看到燕红,脸色有点病黄,似乎是天生带着不足之症。
两人刚到饭桌前,就见蔡少慧非常气愤地拍着桌子道:“三弟媳,你家的家教真是让我大跌眼镜!”
“大嫂,这是什么意思?”邹佳秀满是疑惑地站起来,看着满脸怒容的蔡少慧,赔笑道,“我做了什么错事,惹您不高兴了吗?”
说着,又看向燕红问道,“小燕,是什么事呀?”
“小玥发烧了,应该是昨晚着凉了。”燕红说了原因,暗暗朝着樊思荏看去。
邹佳秀留意到她的眼神,立刻对着简思,问道,“思思,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让小玥感冒的?”
“呃……”简思迟疑着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不就是他们嘛!我倒是不知道,他们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让我们家那么乖巧听话的小玥,9点以后,还跑出去烧烤!知不知道烧烤是致癌的?而且那些东西都是没有消毒的,如果有寄生虫怎么办?知不知道如果寄生虫入脑,是救不活的!”
“寄生虫?哪有这么夸张!”简思真是觉得老太危言耸听了。
“夸张?这都是新闻里面播过的,哪里危言耸听了?”蔡少慧怒声喝斥,也不管周围上次地佣人,直接道,“都别端菜上来了,小玥是家里长房长曾孙,他发烧了,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呃,大嫂,您先别动气,阿奕和思荏都是医生,先让他们给小玥退烧,别的事情我们等孩子的情况稳定,再谈。”邹佳秀连忙开口安抚着,有示意燕红帮着劝说。
燕红是心疼儿子的,也知道简奕是城里非常有名的医生,于是对着蔡少慧说道,“奶奶,先让阿奕小叔给小玥看病吧,不管怎么样,先让孩子退烧再说。”
蔡少慧冷睨了她一眼,仔细想了想,才开口道,“那就快点跟我去小玥的房间!”
“好好好!”邹佳秀连连答应,推了简思一下,说,“思思,去把阿奕找来。”
“哦。”简思点了点头,立刻往前厅跑去。
樊思荏跟跟着邹佳秀去了简玥的房间。
孩子确实在发烧,白嫩的脸颊因为高烧的关系变得红扑扑的。
他的额头冒着汗,睡得非常不安身。
“小玥,感觉哪里不舒服?”樊思荏坐下为他把脉。
小玥并没有说话,拧着眉睁开双眼,看到来人是樊思荏,突然非常信任地说道,“头晕,恶心。”
“嗯,应该是昨晚着凉了。”樊思荏确定他的情况之后,正好就看到简奕从外面进来。
他看到樊思荏,立刻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感冒引起的高烧,吃半刻退烧药,然后吃儿童伎俩的感冒药,应该就可以了。’樊思荏回答了他的问题,而后让他照顾小玥,说,“我回屋里拿药,你们给小玥用冷水擦一下四肢和额头,他会舒服很多。”
“好,我现在就帮他用冷毛巾擦拭。”燕红立刻去井里打水,为小玥冷敷。
樊思荏很快拿了药回到简玥的房间,给他喂了药,让他好好休息,便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房间。
独留下燕红一人照顾孩子。
蔡少慧一到外面,立刻板着脸,兴师问罪地看着邹佳秀道,“三弟媳,现在你可以给我一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