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樊思荏送给他的生日蛋糕,那么无论如何都该把它吃完。
樊思荏看简奕默默吃着玉兰饼,心情顿时大好,也伸手捻了一个吃了一口。
“用筷子!”简奕看她不讲卫生,作为一个医生,实在不能忍受,直接用筷子打了她的手。
樊思荏吃痛地缩了手,但并没有因此而换成筷子,继续拿手捻着吃。
“我不,我就不!我就恶心死你,谁让你生日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樊思荏跳离他身边,摇头晃脑地说着,还时不时皱着鼻子,做着鬼脸。
就她现在的样子真的是相当欠扁。
简奕眯着眼睛看着她,冷声警告道:“樊思荏,你最好立刻换用筷子吃,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里公共场合,你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啊?”樊思荏扭了扭腰,嚣张道:“我才不怕你呢!”
“好,这可是你说的,别求饶!”说着,简奕也不管是不是不卫生,双手摸了一下玉兰饼的表面,摸了一手的油,就朝着樊思荏抓去。
“喂喂喂,你要干嘛?”
“给你化个妆,让你成为小花猫!”说着就把双手伸向樊思荏的脸颊。
“哎呀,简奕,你才是真的恶心呢!”樊思荏连忙逃离他身边,又捻了一个玉兰饼,一边吃一边让手指都沾上油,拼命对抗着简奕的攻击。
一番对抗之后,两个的人脸上,衣服上都沾到了不少油渍。
樊思荏苦着脸,摊着双手瞪着他:“你看你,真过分,这件白色卫衣是我最喜欢的,也不知道洗不洗得干净。”
“别倒打一耙。”简奕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工西装,“我这衣服才是真的被你全毁了!”
“你这个干洗肯定可以洗干净的!”樊思荏嘟着嘴反驳,“所以,你没什么损失!”
“那你这个直接丢进洗衣机都可以洗干净了,还省钱。”简奕不服输地怼她。
两个人就好像油脂地孩子,各自站着包厢的一个角,相互争辩着,谁也不愿意先败下阵来。
这时候,福伯送走了外面的客人,闻声走进包厢,一看满身狼藉的两个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抱怨起来:“哎哟喂,可了不得了,两个小祖宗,你们这是干什么?要把我这店拆了不成?”
樊思荏和简奕面面相觑,再看着福伯夸张的表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福伯,您别着急,有什么弄坏的,弄脏的地方,让他赔钱给你。”樊思荏笑嘻嘻地说着,走到桌前,拿着湿纸巾擦了擦手,而后来到福伯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去去去,谁要你们赔,我只希望你们从今以后都别再来了!”福伯一脸嫌弃地看着两个人,见他们的衣服和脸上全是油渍,立刻推着两个人上楼,说:“好了,好了,你俩这个样子真是脏死了,去楼上洗个脸,换身衣服吧。”
“换衣服?”
“对啊,这么脏兮兮的衣服,穿着怎么出门,不是让人看笑话嘛,衣柜里有我儿子的衣服,都是新的,你们将就了穿吧。”福伯说着,就动手收拾桌上的碗筷。
樊思荏看着他的动作,立刻道:“福伯,您别弄了,等会儿下来帮您洗。”
“不用不用,我这里有洗碗工的,你们只管把自己收拾干净就好。”福伯一边说,一边把碗筷送到厨房,由雇佣的洗碗工帮忙洗碗。
樊思荏和简奕一前一后到了楼上。
同样是古色古香地木制构造,连床也是那种片子床。
樊思荏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叠着很多男士衣服,有衬衣,有毛衣,也有卫衣、T恤,而且都是全新的。
她随手拿了一套白色卫衣走进浴室。
冲洗之后,她走出浴室,虽然没有洗头,但是发梢都湿漉漉的沾着水珠,尤其是额前和鬓角的几缕碎发更是微微水滴。
樊思荏站在简奕面前,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她,脸颊不由得红了,连忙低头回避视线,指了指身后的浴室,说:“你快去洗洗吧,尤其是头发,也被我抹了点油。”
……
简奕无语地撇了撇嘴,长腿迈开,往浴室走去。经过樊思荏身边的时候,他把一块干净的毛巾放到她头上,“擦一擦,别感冒了。”
樊思荏愣了一下,抓下毛巾,就看到他已经进了浴室。
她笑着把头发散下来,稍微擦了一下发梢和额头,扶着木栏杆下楼。
福伯还在继续煮面,佝偻的后背,看着莫名心酸。
樊思荏走到店外,看着夜空中那轮明月,虽不是最圆,却已是接近月半。
她仰面深吸了口气,夜里,在这个远离尘嚣的小巷子里,连空气都显得特别清新。
周围,两三个小店依然开着,光顾的客人却不在少数。
有一家是馄饨店,另一家是凉皮店。但总得看下来,还是福伯的店里人最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奕来到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时候不早了,回家吧。”
“啊?”樊思荏愣了一下,连忙转身面对他。
灰色的居家毛衣和牛仔裤,黑发湿漉漉的,有几缕发丝荡在眉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更像是逛夜市的大学生,带着几分青春的气息。
“回去了。”他看着樊思荏傻傻的表情,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
“哦。”樊思荏点了点头,就看到有人沿街叫卖糖葫芦。
“简奕!”
“什么?”他本想跟福伯道别,被她一叫,立刻停步回头。
“有糖葫芦,我想吃糖葫芦。”她拉着他的手,好像没长大的小女孩,眼里充满了期待。
简奕看着她的手,嘴角抿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回握她的手说,“走,去买。”
“好。”樊思荏很开心,拉着他就到了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
“给我一串糖葫芦。”她对着小贩说道。
“好,要哪串?”
樊思荏认真看了一下,指着最圆润的一串说,“就这个。”
“行,你自己拿吧。”小贩把手里的竹竿压低了一点,让樊思荏可以拿到。
简奕看她取了糖葫芦,便对着小贩问道:“多少钱?”
“十块。”
简奕付了钱,就看着樊思荏撕开糖纸,一点不忸怩地咬了一口。
山楂的酸味和外面冰糖的完美结合,真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怎么女孩子都喜欢吃这种东西?很好吃吗?”简奕看着樊思荏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不禁纳闷。
樊思荏看着他,直接把糖葫芦送到他面前,说:“吃一颗。”
“我不要。”简奕一脸嫌弃地拒绝。
“吃!”樊思荏的态度略显强势。
“都说了我不……”话没说完,就被樊思荏塞了一颗糖葫芦到嘴里。
简奕拧眉瞪着她。
樊思荏却嘻嘻一笑,说:“吃下去,否则你就是嫌弃我!”
……
简奕郁闷,板着脸瞪着她,却真的没有吐出来,而是好像吃毒药一样,表情无比艰难地咀嚼着。
慢慢的,他发现这其中的滋味并不像想象的那么难吃,酸酸甜甜的,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樊思荏看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凑上前小声询问。
简奕别过头,脸色有点臭:“难吃。”
“哼,难吃,你不也吃了。”樊思荏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白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糖葫芦。
突然,她尖叫一声:“呀,老鼠!”
简奕一听,脸都绿了,连忙跳着脚,说:“哪里,哪里,老鼠在哪儿?”
樊思荏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脸上没绷住,猛地大笑起来。
简奕立刻就明白自己被耍了,板着脸道:“烦死人,你敢骗我!”
“我就是喊着玩,你自己要当真,怪谁呀?”樊思荏朝他拌了个鬼脸,有种幸灾乐祸的调调。
简奕生气,指着她道:“樊思荏,你死定了!”
“哇,冰块发火了!不会直接融化成水吧?那你不就瘫了?哈……”樊思荏故意跟他闹着玩,见他想要抓自己,立刻跟他玩起了躲猫猫:
“来抓我呀,来抓我呀。”
这样一片地方跑起来还是挺畅快的,因为有很多的巷子可以跑。
简奕的脸色铁青,追着樊思荏绕了好几条巷子,结果还是没能抓到她。
樊思荏有些自我膨胀了,欢脱地对着他喊道,“抓不到呀抓不到。”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鬓边一阵寒风拂过,简奕如同鬼魅一般站到了她的身后。
“现在,还抓不到吗?”说着,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啊——”樊思荏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想要逃跑,被紧紧抓着手腕。
“老鼠!”
“樊思荏,你傻啊,同样的伎俩,在我这里不可能成功两次。”简奕轻挑着眉梢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嘲讽。
“真,真的!”樊思荏的目光惊恐地看向他身后。
简奕蹙眉,缓缓转身,真的就看到一直黑不溜秋的耗子,正躲在墙脚偷瞄着他们,那眼神简直就是透着阴测测的绿光的。
“啊,老鼠!”简奕尖叫着,一下子跳到了樊思荏怀里,闭着眼睛嚷嚷道,“快,赶走它,赶走它!”
樊思荏被他这样的举动惊呆了,绷着脸看着简奕,连忙对着墙角的老鼠驱赶道:“去去去,走开!”
她踢了块石子过去,把老鼠吓跑了。
简奕紧紧抱着樊思荏,听她没有动静了,才紧张地问道:“赶走了没有?”
“赶走了!”樊思荏微微扬着唇角看着他,眼神带着明显的笑意。
简奕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也很丢人,但是心里还没有太相信樊思荏,转过头朝着墙脚看了一眼,确定老鼠不在了,才离开了樊思荏的怀抱。
“好了,时候不早了,回去了。”他不可能继续追着樊思荏闹腾,转身往福伯的面店走去。
樊思荏在原地站了片刻,看着他灰溜溜的背影,立刻跟了上去。
“福伯,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简奕跟他挥手打了声招呼,并且指着身上的衣服道:“这衣服,我们洗干净再来给你。”
福伯放下锅盖,来到他们面前,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衣服你们能穿就穿着吧。”
简奕正想拒绝,樊思荏却拦住他,说,“好呀,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还挺喜欢这衣服的,谢谢福伯。”
“别客气,以后有空来吃面啊。”福伯高兴得眉开眼笑,心里很是喜欢面前的小姑娘,也为已故的简太太感到欣慰。
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总算是名草有主了,在天之灵应该可以欣慰不少。
“好呀,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带着好闺蜜一起来吃面。您到时可得给我超大份哦。”樊思荏一直都很会哄人,脸萌嘴甜,特别讨人喜欢。
“你来的话,我给你免费。”福伯很大方地说着,又看了眼简奕,道,“他来,可没这个优待哦。”
“哇哦,太棒了,谢谢福伯。”樊思荏开心地道谢,就看着身边的简奕独自离开,连忙朝着福伯挥了挥手说,“好了,我们走了,福伯再见。”立刻追上了走远的简奕。
“喂,你跑什么呢?”樊思荏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太快。
“我再不走,你和福伯估计可以寒暄到天亮吧。”简奕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察觉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蹙眉道:“你怎么了?手这么凉?不会是洗澡的时候感冒了吧?”
“不是,不是,快点走,快点走。”樊思荏摇头,紧紧抓着她的手催促道。
简奕这才明白,她是怕黑。
“我还真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怕黑。”简奕挑眉看着她,故意道,“你说,我现在放开你的手,自己跑了,会怎么样?”
“不可以!不许你这么做,我会哭死的!”樊思荏一把将他抓得更紧了,简直就是把他的手臂抱在怀里。
简奕看着她的怂样,有点哭笑不得,握着她的手,反而更紧了。
“那你刚才可是把我吓得够呛。”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跟你道歉,回家了,倒茶请罪,可以吗?”樊思荏认怂,只要他不撩开手,怎么都好说。
简奕听着她夸张的言语,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这可是你说的,我没逼你。”
“是是是,我心甘情愿,端茶认错!”樊思荏只要他带着自己走出黑暗,什么委曲求全的事情,都愿意做。
“好吧,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简奕抬高了姿态,拉着她的手,走出长巷子。
总算,再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分钟的“漫长”步行,两人到了路口的停车处,刚一坐进车里,樊思荏就长长舒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简奕看着她那个样子,只觉得丢人,没有说话,立刻开车回家。
路上,樊思荏似乎是缓过神了,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对了,为什么福伯儿子的这些衣服都是新的,没有穿过的?”
这话似乎是问到了点子上,简奕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因为福伯的儿子五年前失踪了。”
“失踪?是怎么回事?”樊思荏不太理解道,“有报警吗?”
“是海难。”简奕的声音转为低沉,“福伯的儿子是船员,五年前行驶在海上的时候,遇到了暴风雨,船沉了,船上的人大部分失踪了,只有两个被救援人员救了回来。”
“所以,福伯儿子,凶多吉少。”
简奕没有回答,但是表情已经默认。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但是福伯不相信儿子已经死了,他一直坚信他还活着,只是没办法回来。所以他每年在不同的季节都会给儿子买些衣服,希望儿子等回来有新衣服穿。”
“那个面店,就只有福伯一个人,他这个岁数了,没有想过招收学徒吗?”樊思荏一想到福伯佝偻着背拉面,煮面的样子,不禁感到心酸。
“他说儿子最喜欢吃他做的面,所以不可以让学徒来煮面,以免儿子回来了,没能尝出家的味道。”
这样的“父爱”,让樊思荏不觉酸了鼻子。要知道,她可是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稳重如山的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