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傅凉沁,也是不必要的,因为傅凉沁一定会答应的,任何地方。
就算是地狱,薛芷夏问傅凉沁要不要陪她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自己,去那个地方。
是一条河,这条河甚至让人觉得,是从天上来的,总是有很多人来这里撑船。
并不是完全平静地湖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娱乐活动,应该类似于真正的撑船。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自己架着船去各种各样的地方,这条河,联通四面八方的水路了啊。
她们两个女人撑着船,沿着河水一路漂泊,有时候觉得,就这么居无定所的感觉,好像也挺不错的啊。
这个世界就这么环绕在她周围,四周的风声,溅起来的水珠,每一个东西,都是自然的恩赐。
有的时候,游人的船会在这个地方,大面积地交汇,在傅凉沁和薛芷夏两个人看起来,这样的一切。就像是车水马龙一样,原来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变得面目全非了。
所有的自然景观里,到处都有城市的影子.
在这个地方,也是一个缩小的城市了,不是么。
渴望自由的人,其实永远都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因为他们知道,自由这个东西,是不存在。
后来她们真的在河上遇到了一个人,一个牧羊人,就这么晃悠着自己的小船,来到这里了。
傅凉沁和薛芷夏跟这个人一起聊天的时候,他对两个女孩儿的想法,宽松地笑了笑,说。
“其实自由这种东西,是你们自己知道,也是你们自己可以把握地东西,你们应该知道这里。”
“我一个人,住在大漠的深处,那里有卷卷黄沙,和我的家。”
薛芷夏和傅凉沁,听到了这个人的故事。
“如果这也算家,我的羊群就是我的儿女。我白日里看着它们在沙山上蹒跚,夜里听闻它们和着风沙的呜咽。我的梦里,久违地出现了我的小儿子。”
“如果羊群是我的儿女,如果我的小儿子转生在我的羊群里,如果羊群是我爱的人,如果我爱的人存在于羊群里。那他们该如何寂寞啊。
每一日的荒野和沙丘让他们寸步难行,匮乏的水源让他们面黄肌瘦。”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希望,每一个人,眼见的是青翠的,饮下的是香甜的。”
他一个人,复习着他那故去的妻子的工作。
她为他理好衣领,为他修剪鬓发,她把每一处尘埃抹去。
她是一个那么美丽,又干净的女人。
他从不避讳承认他爱她,在失去她的日子里,他甚至会夜半起身,细数羊的毛发。
死一般的寂寞啊。
他祈祷这些无用功能减缓他的孤独。
那一日,沙粒再一次侵袭他的眼睑,他恍惚间看到她。
她饱满的脸庞渗着嫣红,乌黑的头发整齐地盘起,她牵着一头小羊羔,唱着歌谣。她来了,她来了。
“当山丘布满翠绿,当河流无止无息,这会是我爱的土地。”
她的瞳孔映出憔悴的他,孤独的,寂寞的,疯狂的他。
“你的胡子该剃了。”她这么调笑着,“哎呀,这里怎么那么多沙,哦不,亲爱的,我不喜欢这里。”
我也不喜欢。
他差点脱口而出。
她的幻影被愈演愈烈的风暴捣碎。
他想,他需要一片翠绿的山丘,来安抚他的羊群和他的爱人。
他毫不犹豫地开始种树。这实在是个荒谬的决定。妄想让一个秃子生发,而他并不会魔法。他带着他的羊伙计们,种下了第一粒橡树种子。
理所当然地,它没有发芽。
这完全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仿佛感到多年前那个自己回来了。他勇敢,他聪明……他深情。
他想要种树,想要山丘布满翠绿,想要一片世外桃源,想要在绿洲里忘却。黄沙让他恐慌又寂寞,它在摧毁他。
它像一个圈套,一片泥沼,他要把他的心拔出来。
他的妻儿,会在绿洲中款款而来,接他回家。
渐渐地,他不觉得孤独了。
哪怕一个人在万亩山丘中伫立,耳边只有猎猎风声,目可及之处没有一星半点的灯光。
在他的幻想里,这样的山丘正孕育着成千上万的生命,它们暂时被风沙关押在土里。
等到某一天,某个瞬间。
它们会冲出重重围城,来拥抱他。
薛芷夏和傅凉沁听得入了迷,此时此刻男人的眼神,真的很像是星星,在这个地方闪耀着。
薛芷夏有了一种感觉,如果自己,自己也到了这样的年纪,如果有人问自己,自己的经验是什么,那么自己又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用什么样的感情,来说明自己的这些故事呢?
到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活到变老的那一天,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遇到那些人。
只不过到了这种情况,自己再重新有这种想象,真的是有些可笑了。
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万一,哪儿有那么多如果,哪儿有那么多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