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而已。
在她看来,林家和余家结了亲,可谓皆大欢喜,孩子们的反应都是次要的。日后关起门来过日子,习惯了就好了。
*
经过几日的调整,林玉梅也从纠结中走了出来。
她想,现在想得再多也没用,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医术恢复起来。有了立身之本,才能无所畏惧。再说,现在是一九四五年的深秋,距离那场婚事还有三年左右的时间。这三年里,会发生多少事?谁也说不准。以不变应万变,方是正道。
这心态一好,做事的效率就高。
见天气凉了,父亲又咳嗽了,就给出了一个土方子。
这天吃了晚饭,她让娘把春天腌制的香椿从罐子里取出来一把,用热水清洗了一下,就切成碎沫搁在一只茶杯里,然后用滚烫的开水一沏,盖着盖子焖一会儿,一杯香椿茶就成了。稍微凉一凉,就端进书房里,让父亲趁热喝下去。
“爹,您喝了茶,就回屋躺着,不要见凉气儿,这个可护嗓子了……”林玉梅脆生生地说道。林先生见玉梅这么懂事,就笑着应下了。
一连喝了数日,这嗓子果然见好了。
林先生十分欢喜。他教了多年书,平日里说话多外加上吃粉笔末儿,咳嗽都快成职业病了。现在有女儿护着,就再也不用担这个心了。
林太太也是喜笑颜开,这玉梅真得要做大夫了?为了表示支持,她还答应女儿要去给她买一套银针,好在布偶上练习扎针。
可对林玉梅来说,这仅仅是个开始。
天气一冷,她就督促着父亲、母亲打八段锦,锻炼身体。还让玉斌和玉铭每天跟着她在院子里跑步。玉斌像着小大人似的,闷着头跑着。而玉铭却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为了锻炼肺活量,她还找了一根麻绳,把两头用绒布缠好了,做了个手柄。天天拉着两个弟弟,在空地上跳绳。还说要坚持下去,这样个子就能长得高高的。
*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转眼进入了十二月。
天气也越发冷了。
这天,行署那边来了一位张督学,要求清河县所有的公立学校都要设学监一职,并委派督学进驻校园。
这学监和督学是做什么的?学监是专门管理学生的,而督学却是负责监督学校教职员工的。学校自然不乐意,可上面压着,也不得不应下。这么一来,从小学到中学都有了学监,县里还特别委派了几名督学前来坐镇。
林先生所在的国立清河中学,也迎来了一名督学。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的同事冯有礼,也就是冯稽查委员。
本来,他去了县稽查大队谋了个差,与教育界也脱离了干系。可他听到委派督学的消息后,就暗里活动了一番,于是又弄了个兼职。
他心里明白,这督学可是威风啊,监视着学校里的思想动态,还可以直接向县党部汇报。换句话说,想拿捏谁,还是不是他一句话?
冯督学一上任,就抖足了威风。教职员工们见了他,大都躲得远远的,就连韩校长、张教导主任也心里发憷。
林先生对这位前同事本来没啥,心里也很坦然。可见他来了没两天,就把两名年轻教师给举报了,说是思想激进,有“赤化”嫌疑。
那两名教师一个姓张一个姓王,都是直脾气,和他也挺熟。他心知,这是给穿小鞋了?那俩人都是正派人士,虽然心直口快,可跟“赤化”却沾不上一点边。不过是以前在教学上跟冯先生意见不同起了争执,这就怀恨在心?
消息传出,校内一片震惊。
县党部也来了几个人,要把两名教师带走问话。
韩校长和张教导也慌了神,这是往他们脸上抹黑啊?学校里一向注重教学质量,跟外界那些思潮根本就不沾边,这硬给扣上了这顶帽子可咋办?闹不好还会影响到他们二人的前程。
于是,亲自跟来人说了一箩筐好话,给两位教师拍着胸脯做了担保,这才把人给留下了。
可这“杀鸡骇猴”的手段,却搞得人人自危。林先生心知遇到了小人,一想到前一阵婉拒了那门亲事,不禁犯起了嘀咕。
他回到家,跟太太说了说。
林太太也叹了口气,说道:“看这情景,这冯先生真是小人得志啊!亏得当初没结亲,要真跟他家结了亲,怕是要被街坊邻居们在背后戳断脊梁骨了!说起来,还是玉梅看人准啊……”
“不过,先生,你也要小心一点,遇到他避开一点,实在避不过了,也犯不着去得罪他……”
“嗯,太太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林先生推了推眼镜,说道。
林太太虽然宽慰着丈夫,可心里到底放不下。
第二天,她把这事跟玉梅叨叨了两句。
林玉梅一听,心说亏得前世警醒,这一世跟这冯家再无瓜葛,不过父亲在他手下,还是要谨慎一点。记得前世,那冯稽查没有插手教育界,光是在城里抓捕“进步人士”就弄得乌烟瘴气。而这一世突然出现,不知会带来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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