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时候也是这样,秦氏惯会撒泼,特别是刚从镇上搬回来那一年,于氏特别不适应,秦氏骂人也有个路数,绝对不选在李有胜在家的时候骂她。她心里再苦,男人也看不到,等男人回来的时候秦氏也偃旗息鼓了,若是自己再去跟男人告状,成了枉做小人离间人家母子感情的妇人。
那个时候四喜就这样伏在母亲膝头,安安静静的守着她,等她哭完了就没事了。
意外的是于氏没哭,这一次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
“喜儿,你姐嫁了,下一个就是你,这个家里只会越来越空的。”
“不会,喜儿不嫁了,喜儿要一直陪着娘。”
于氏没有为婆婆说那么难听的话而哭,倒是被四喜这句话惹的润了眼眶:“你又说胡话,等你有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巴不得要往外跑呢,到时候心里哪里还有半分位置留给娘啊。”
她不知道四喜已经有了喜欢的男人。
不知不觉,三个孩子有两个都要到了嫁人的年纪,于氏叹了一口气,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想不到岁月过的这么快,她怀念刚刚认识李有胜哪会儿,她稚气,他年轻,郎情妾意,没人敢说他们不登对。
四喜抬起头,想起来什么事一样:“娘,我明明是老二,为什么要叫四喜呢。”
“因为你是我们家第四个成员啊,四喜四喜,是从爹娘开始算起来呢。”
哎呀,四喜心里泛起来甜蜜。
不管怎样,只要有爹有娘在身边,再苦再难也好熬。
秦氏仍是在外面一通乱嗷,搅合的人心里乱糟糟的,四喜这样守着娘,是怕娘表面上没啥,心里不舒服,会出事。
于氏朝外面看了看,男人还在外面站着呢,对四喜说:“你去把你的傻哥哥叫来,娘有话要说。”
四喜装愣。
于氏又推了她一下:“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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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哦”了一声往外走,见严铁柱就站在廊下,一脸冷清的看着正在闹腾的秦氏,秦氏见四喜过来,怒上心头,抡起棒子就要打四喜,嘴里骂着:“不要脸的小骚蹄子,你姐姐可是答应好了的,偏生你爱做妖,不是你这样那样的,我的雪娟怎会嫁给那么大年纪的老头子哦。”
说罢坐在地上,两只手拍打着大腿哭泣不已。
——活脱脱的无知妇人模样。
看热闹的还嫌不够看,索性装了一袋瓜子看着秦氏,围在门口嬉嬉笑笑的取消她,秦氏不以为耻,反倒觉得看的人够多,越发显得自己的可怜来,声音整的越发的大了些。
“哎呀杀千刀的李四喜,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小骚蹄子,一天到晚净整些抛头露脸的东西,跟你娘一样是个小骚货,毛都没长全呢,整天就跟着个大男人东跑西跑的,你当人家稀罕你呢,人家就是想弄你!”
秦氏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难听,门口看热闹的妇人捂着肚子笑,就等着看她笑话呢。
严铁柱脸色变了变,她再撒泼都好,提到四喜就有些触碰到他的底线了,偏巧四喜这会子叫他进屋去。
秦氏见次脸色一变,骂道:“这么小的年纪就会勾男人呐?还说不是跟你娘跟你姐一样,一屋子的祸害啊,只有祸害种才能生一屋子的小祸害,窑子里面卖B的东西,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了吧,这就是报应啊,报应…….”
秦氏振振有词的说到“报应”两个字,须知报应不爽,只是到来的时候有早有晚,她又岂不知自己的报应什么时候会到呢。
这番表演没有得到理想的效果,门外那些人更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嘀嘀咕咕讲的都是秦氏当年如何逼走李建生原配,自己如何当了人家的媳妇这件事。这件事情还没过去多少年,家中凡是有上了年纪的长辈的,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严铁柱已经是受不了这种画面,走到门口把那群妇人驱开,关上大门,任秦氏怎么闹都是自己院墙里面的事。
孙氏心里也是郁闷不已,跟李有才躲在屋里憋着哭,栓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早早的换了身衣裳去地里了,毛蛋今天没去学堂,见外面闹腾的厉害,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秦氏见严铁柱关门,哭丧一般的嗷:“杀人呐,这些人关上门要杀老身啊,老人家这般年纪就没人待见的,孙女不孝,媳妇不贞,这是要活生生气死我啊!”
说的前言不对后语,旁人也不往心里去。
严铁柱不是怕伤害到于氏,他才懒得管这档子事,按他以前的脾气直接把这个胡言乱语的老妇乱棍打死得了,如今,他撇了撇嘴,示意四喜:“有没有地方能让她安静一会儿。”
四喜摇摇头,示意他悄然进来。
秦氏体力也是好,闹了这么久,还这么大的嗓门,嚎的十里八村都能听得见,见四喜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顿时就扑了过来要去咬她,幸好男人手脚快,拉住了秦氏,意图把她拉扯到主屋里面去。
秦氏再胖,也强不过一个男人,三下两下就被严铁柱带到屋子里面去了,一路上免不了哀嚎几声,还没进门,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声喊:
“李有胜的家人在吗,有信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