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锄头在地上砸了一个坑,问道:
“掌柜的,你看是这样吗?”男人带了些巴结的意味,巴结人起来也是极有天赋的。
掌柜?四喜窃喜,这个称谓不错。
可惜这个坑砸的颇有破坏性。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松土啊。”四喜饶有架势的示范起来,男人看着她小身板晃,有些不忍心。
“还是我来。”
——果然还是气吞山河之势,破坏了很大一片。
四喜也是个小姑娘,挖地这种事情她也不太做的来,既然只有严铁柱这样一个现成的劳力且用着吧,不然怎么办呢?
严铁柱看着神气十足的小姑娘,陷入沉思:“他为啥要在这山沟沟里面挖地?”
不过悟性十足的他很快就学会了刨地,并把此当作一种乐趣,一个上午就刨出来一亩地。
小姑娘也没闲着,也拿了个锄头有木有样的刨坑,被严铁柱好一顿嫌弃:“闪远些,别占着老子的地方。”
小姑娘识趣的闪到一边,坐在田埂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讪:
比如——
“你为啥跑到这山沟沟里面来了?”
“看你拿着银子,很有钱吧,有钱干嘛做长工呢?”
…….
当然,最后均没有得到回答。
好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四喜最后耸搭着脑袋挑一些他尽可能喜欢的话题:“铁柱哥,晚上吃啥,你说吃啥我叫我姐做,我姐做的菜可好吃了。”
“你做啥我吃啥,没那么多破讲究。”好像是哎,早上吃馒头就稀饭咸菜,他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铁柱哥,我一个月给你多少工钱呢?”
“你看着办,就一点,顿顿得管饱。”做劳力的就是这样,不吃饱饭哪有力气,男人说的没错啊。
男人挥汗如雨,时不时还要分神搭理她,好在小姑娘是懂事的,一会儿又是送水,一会儿又是擦汗,忙的不亦悦乎。
男人时不时似笑非笑看她几眼,小胳膊小腿很柔弱的样子,可一张嘴皮子倒是厉害的。
纵使她再厉害也没能从他口中撬出他的来历来。
家里下午来了客人。
贵客!
秦氏看楞了眼珠子,连孙氏都是一副嫉妒的发狂的模样。
十年前,李有胜在外面做生意之时,给大丫定了一门亲,是隔壁米铺老板的儿子,后来人家搬去县城做生意,便断了联系。今日人家驾着马车过来,溅起一地的尘土,也带来了李家村的议论纷纭。
乡下很难见到几个城里人过来晃,自然是稀罕的,于是一干婆子吃了早饭碗都还没洗,便过来瞧热闹来了。
“听说是老大以前在城里住的时候给大丫定下来的亲事,老大做事很靠谱。”
“不错啊,那小伙不错,刚才掀开帘子的时候我瞅了一眼,斯文白净。”
“那家老爷也不错啊,如今老大都出去半年了,人家还来求亲,难不成外头传来好消息啦”
“应该是,若不是老大传来好消息,别人咋会来定亲呢,如今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
不到一会儿打听消息的人来了,据说对方今年十七岁,都中了举了呢。
大源县多少年都没有这么年轻就中举的年轻人了,一时间,羡慕变成了深仇大恨。
人总是这样,当别人历经痛苦之时,总有人来宽慰你,同情你,好比前几日那样,四个女人被二叔家和奶奶欺负,大家伙都帮着老大家的女人说好话,这才过了不到几天时间,红眼病就犯了。
“人家是城里人,能看上大丫这乡下丫头吗,难不成娶回去当妾?”
“要我说这样也不好,门不当户不对的,乡下丫头当然是配乡下小子合适了,是不是?”
“可能是别人来退亲的吧,毕竟人家是斯文人家,即使不娶了,也不能不给个交代不是?”
一旁的嫂子觉得没道理,别人能找到李家村来,也是费了很多功夫的,应该存在各种可能性。
“那小伙子我看了,人也忒文弱了些,是不是身体不好啊,不然…….”
“不然就是个不中用的。”
“哪里不中用啊,嫂子要不你去验验货?”
风言风语不到一个时辰就在李家村传了开来。
人人都是一幅讥诮面相,恨不得得了好的人马上就死去,方才称了她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