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撵出无乩馆,从此天宽地阔,不比整天提着脑袋在阎王面前走钢丝强上许多?
婧衣笑了笑,转身出去。
时雍一声未吭,懒得理她。
她是真烦内宅女人这种勾心斗角。
刚才她同婧衣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只要吃好了,她都懒得为难妩衣。
一个小丫头罢了,嘴臭,手贱,小小惩罚足矣,不会影响她心情。
时雍把银针慢慢收回去,自从那天用银针扎了王氏,她就发现这个东西挺方便,习得认穴施针,关键时候可以保命。因此,她准备回头找人打一个银针匣,缠在手腕上,方便取带。
她收拾妩衣的样子,落在了谢放眼里。
在谢放看来,这个阿拾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和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感觉有些高深莫测,可看上去又是真的简单。她对所有事情都显得漫不经心,甚至在赵胤面前也能从容无惧,就连生死好像都不曾放在心上。
失忆,真的会让一个人连性格都改变吗?
谢放慢慢走近,“婧衣和妩衣都跟爷很多年了,比我来无乩馆的时日更长。”
时雍抬起眉梢看他,“此话怎讲?”
“婧衣若真去告你的状,你也当心着点。”
时雍看着他的眼神,抿了抿唇,突然就笑了,“好。”
不在意。她的表情分明就不在意。谢放认识阿拾其实很久了,可如今的她,真的就是一个弄不懂的陌生人,除了那张脸,和以前的阿拾没有半天相似。
————
赵胤是未时回来的。
这个人循规蹈矩,时辰也准确无误。
他见到时雍之前,先听到了对时雍的指责。
妩衣哭得肝肠寸断,控制不住委屈,跪在赵胤面前不停磕头。
“爷,你要为奴婢做主呀。阿拾她欺人太甚,我的手……”
她的手已经恢复,摊开掌心,连针眼都看不清楚,反倒显得小题大做。
赵胤眼神一扫过来,她就不敢再看,只低头垂目哭啼道:“我的手差一点就废了。”
婧衣看她一眼,“阿拾姑娘这般没有规矩,往后是要吃亏的。妩衣再不是,也是爷的丫头,不是谁想罚就罚的,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无乩馆多了个女主人呢。没得坏了爷的名声。”
她这话说得极是温婉,一心为赵胤,也为阿拾着想。
赵胤此刻坐在内室临窗的椅子上,闻言轻嗯一声。
“下去吧。”
婧衣一愣,看着他的表情,低下头,“是。”
妩衣却不服,往他身边爬了几步,就瘪嘴委屈。
“爷,你不为奴婢做主吗?”
赵胤盯着跪在地上的丫头,神情有几分倦怠,“谢放。”
一般情况下,他叫谢放,便是不想跟旁人说话,
而这一声也只是习惯,却让被他冷落了几天的谢放眼睛一亮,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爷。”谢放近前,拱手行礼。
“无乩馆当差委屈了妩衣,给她找个庄子,换份差事。”
谢放愣了片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有了杨斐的前车之鉴,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应一声,便默默退后,拉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妩衣。
“走吧。”
“爷!”妩衣哭得肝胆俱裂,这才真正意识到了可怕。
“饶了我,爷,不要送走我。”
平常她们不怎么在赵胤跟前当差,无乩馆又没有女主人,几个小丫头少有人管束,吃喝用度堪比大户人家的小姐,把自个儿养得水灵灵的,很得人喜欢,日子过得可叫一个美。
日子长了,她们便生出了错觉,认为人生本该如此,这无乩馆就是她们的家,爷这辈子不娶妻纳妾,她们守着规矩不越雷池,那么,就等同于无乩馆半个主子。
婧衣怔在当场,脸色苍白。
爷这是杀鸡儆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