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瞳孔涣散,风吹着他的头发丝,一身的苍白无力。缓缓伸出手,掌心朝上,恍若捧着易碎的宝贝,给安七看。
她不回应,太阳升的高了,海水一浪接着一浪。人们醒了,三两成群沐浴在海边散步。
她看着白沐伸在空中的手,依旧不回应。
多是些困惑,疑虑。
你看,那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差一步,只需迈出一脚,就能当高高城墙里的王了。
这辈子都可不必接受饥寒交迫与风雨雷电,多好啊。
可你怎么突然脑子就不正常了呢,放弃一切,跑到这来看日出。
一点都不值得。
“你走吧。”
她总归没伸出自己的手反握住他,下狠心,转身离去,匆匆几步,拉开数十米远。
阳还刺眼,浪风还咸,邮递员背着小箱子,一封封把那些人与人之间来往的消息传递,有小孩在笑,牵着大人的手。几只狗闻着花香,老太太坐在街边的咖啡店吃着早餐。
十来米远,是她和白沐的距离。
左脚又前行一步,听见了万般世界,最独特的声音。
是白沐的声音,他的嗓子总是低沉,每个字都清晰,字正腔圆。
是她坐牢时,时常幻听的声音。
是她出狱时,略表抱歉的声音。
十来米远,十来米远,若是他跑过来,只需几秒。
若是他的声音传达过来,只需一瞬。
心猛然的一颤,海鸥盘旋在空中,四周人好奇的目光看来。花迎风招摇,狗叫了几声。
她听见白沐几乎是用吼得,把这句话传递开了。
他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他说完,便前行一步。
这一刻,把埋藏在心里的秘密吼了出来,他第一次正视自己。
他喜欢安七。
小时没察觉到,一心往上爬,以为安七跟在后头就不会变,就是永久。偶尔被吵得烦,却从没生过一丝厌恶。
他以为安七会一直陪在身边的,这种安然的想法,以至于他看不清眼皮子底下的东西。眼里只有前方,只有高处,还有何然。
一切能带给自己利益的,都得抓住。
后来,安七入狱了,愧疚便遮盖住这一切。他不愿再见安七,害怕她布满泪水看着自己,质问自己。
后来又再见着了,可她变了样,眼里没有半点热度,只是冷漠与疏离,又怎样都不是滋味。
再后来,她就要死了。
他才意识到,那个一直跟在身后的安七,是真的...要走了。
他这辈子活的累,分秒都在伪装,分秒都在算计。到头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十来米远,十来米远。
他看着安七的背影似要被风卷走,他惊慌失措,往前跑。把距离渐渐缩短,直至为零。伸手拽住安七的手,带了些力道。
白沐说:“安七,你别丢下我,别不要我。”
白沐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是那么的无情,是那么的淡漠。
而现在,又是那么的委屈。
他在委屈什么呢,又是为什么要做出这副表情。
不知怎的,安七好像有一点明白了。
他...是怕自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