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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开了,两人之前那层无形的膈膜好像反而淡了。
如果俞北平说他非常喜欢她,一定要跟她结婚,汤子期才觉得假得不得了,现在他说,他只是相对于其他人更加喜欢她,反而让她信服些。
夜幕下,俞北平把车停在路灯下,收了钥匙招呼她下车。
汤子期说:“你这么乱停车,是不是太没公德心了?”
“这地方可以停的,以前这儿是个印刷厂,不过后来倒闭了。你瞧瞧,停车线还在呢。”他脚尖踢踢地面,汤子期顺着一瞧,果然,油柏路上隐约还有白色的线。只是时间久了,被侵蚀得只剩一层淡淡的印记。
时隔多年,故地重游,汤子期的记忆也像这油漆印一样,淡得几乎没有影子了。
俞北平说的没错,没来之前顾忌颇多,怕这怕那,真的面对了才会发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走吧,去食堂吃饭。”他想牵她的手。
汤子期当然不让,很自然地抽了回来。
俞北平也无所,干脆把手插回兜里,像是保镖似的跟在她背后。现在是吃饭高峰期,院内路上人不少,两人这样走在路灯下,难免引人注目。
有相熟的从食堂回来,迎面碰上,笑着过来打趣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跟咱们说一声,俞首长现在发达了,这是瞧不上人呢?”
“一个干通讯的,你跟我说发达?别开玩笑了。”
女人笑着恭维:“别谦了,还没到三十,肩上就两杠了,这在咱们东边这块可不出一只手。”
一番寒暄,才像是刚刚发现他身边的汤子期,惊讶道:“你妹妹啊?”
这一句“妹妹”先声夺人,就给定了性。
甭管汤子期否认与否,气势先弱了。
汤子期瞥一眼俞北平,呵呵笑,烂桃花还真不少。
女人抄着手,眼底戏谑,比汤子期高一个头的模样让她颇有底气,笑容矜持,可到底透着几分针对的意味,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俞北平不喜欢不得罪人,以往这种打趣也从来不正面回应,今天倒是破了例,揽着汤子期的肩膀说:“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汤子期。”
女人的脸马上绿了,笑容也变得勉强。
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春风般的笑容:“恭喜。”
俞北平也做出不失礼的微笑,手里不动声色推开人,脚步没顿片刻,径直追着汤子期去了前面食堂。
“油盐不进!”有人在后面唾骂。
可到底是厌恶,还是不甘哪!
旁边几人嘻嘻笑,乐不可支。大家心照不宣,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喜欢俞北平的有,可他这人外温内冷,骨子里就像一块坚冰,雷打不动,根本捂不暖,所以大多数人都还停留在好感、欣赏的层次,也就一两个锲而不舍。
哎,就这么个人,居然也要结婚了。
……
周启兰一离开排演室就拉着梁玥往礼堂赶。
距离开场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梁玥不解:“这么早过去,也是等啊。为什么不在这儿待一会儿,跟大部队一块儿过去?”
周启兰心里另有计较,和她说:“我有个朋友也要来,我过去打个招呼。”
这次演出挺大的,不止文工团的人,军艺也有学生过来学习,周启兰以前在那儿读过,想必有认识的老师和同学,梁玥也没多想。
到了礼堂门口,车乌泱泱停得满当,更多是扎在不远处的沟旁,周启兰在人群里搜寻,目光越来越失望。
忽然,她的眼睛亮起来,盯着某个点不动了。
梁玥循着她目光望去,看到两个穿常服的青年接头说话,年长的那个不时拍一下年轻那人的肩膀,似乎颇为熟稔。细看下,都是难得的好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这本来就不是平日那种私人演出,来的都不是普通人,虽然没硬性规定,也没不相干的人来凑趣。
她心里暗暗惊奇,回头问周启兰:“认识?”
周启兰一门心思都早已过去了,不由分说拨了她的手,欢快地走过去:“俞——”
话还没说完,俞北平已经和李从周话别,转身几步上了台阶,走到一个年轻女孩身后。周启兰停住脚步,看到他飞快拍了一下那女孩的肩膀,说了句什么。
那女孩才不情不愿转过身来。
这一面对面,周启兰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遮住了脸。
汤子期眼尖,下一刻就看到了周启兰,拉着俞北平就过来了:“表姐,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俞北平去街边的便利店买了包烟,手摸进兜里,掏出打火机,站在台阶上点着了。他低头的一瞬间,火苗把他英俊的侧脸照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