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忽然停住,不再往前走。
她唇角浅浅弧度,和刚刚酒吧里,如出一辙。
程聿舟瞥她一眼,好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一身反骨。”
那晚他最后对顾久说一句,别给自己惹麻烦,她倒好,变本加厉。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干脆推开我?”顾久问,实在好奇。
夜灯光影交错,让他眉眼柔和几分。
为什么不推开顾久?
鬼迷心窍……
“不是你要帮我?”程聿舟挑眉,反问道。
顾久头一次被人噎住,问不出想要答案,又不死心。
“程聿舟,杀人凶手你也不会拒绝,为什么拒绝我?”她低垂眼睫抬起,直直望着程聿舟,眸光流转,比这长街午夜风情更动人,“你……怕我?”
红唇开合,唇形姣好,触感柔软,他刚刚才感受过。
圆润唇珠微微翘着,像娇嫩花瓣,待人采撷。
他眉眼深深,含几分笑意,烟嗓由夜风缓缓送入她耳中,拨动心口一根弦,“我替他们辩护,不会跟他们上床。”
“所以,不需要对他们有兴趣。”声线要人命的性感,话语却冷冷淡淡。
言下之意,程聿舟对她,全无兴趣。
顾久刚下一城,又输一城,一对一扯平,双双进入停战消音状态。
她的车停得远,好在走走停停总算到了。
四月初,贺宁市雨水充沛,像陷入苦恋少女,泪腺发达,誓要淹没城市大街小巷,才肯罢休。
眼看大雨将至,顾久率先开车走了。
不远处,红色玛莎拉蒂停留已久,女人挽着爱马仕铂金包,脚踩一双红底鞋走近,“你让我当众看一出戏,就是为了逼我走?”
“程聿舟,你就这么恨我?恨我当初攀龙附凤?”
感情与自尊从来难相容,何况唐姗早将年少柔情、一腔自尊揉碎,扔至脚下,偏偏这时候想回头,旧梦重温。
“如果,我回头……”
话未完,感受到程聿舟淡淡一瞥,从她尚且平坦的小腹扫过,唐姗红色鲜亮指甲陷入名贵鸵鸟皮,“我可以为了你,做掉他。”
戴启智妻子不孕,这个肚子,是唐姗坐稳地位的最大筹码,然而此时对着程聿舟,却张口闭口,分分钟可以舍弃。
“唐姗,你选的路是不是要走下去,是为了你自己,不要为我。”
程聿舟天生声线迷人,夜灯下似情人低语,一字一句,扣人心弦,可偏偏,句句冷漠,没一丝情分。
痴男怨女,一拍即合,大约能成就姻缘,如果一厢情愿,纠纠缠缠,最后也只能分手收场。
“当年我哥哥背着命案,你不肯帮他,让他自首,如果不是戴启智,我哥哥这辈子都要在牢里过,后来我跟了戴启智,对你来说,就这么不能原谅么?”霎时间,美丽双眼蓄满泪水,女人最后杀手锏,不在新意,有用就好。
大雨终至,比唐姗脸上泪水更汹涌,精心打扮的妆容早已狼狈不堪,可惜她此刻没心情理会,少有的倔强,仿佛又回到彼时雷雨中,她主动分手的情景。
坚定神色,好似复制粘贴。
“早点回去吧。”程聿舟一身湿漉漉雨水,同黑色SUV一起消失在夜色中,不再纠缠下去。
他不是不肯原谅,而是不在乎。
认清现实一瞬间,唐姗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