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陈景书接过信看了看,果然见陈孝宗催促他回去,又说明年就是县试,县试的时间一般为春天,陈景书早日回去方才妥当。
陈景书自己算算也觉得如此,再不回去,路上就难免要匆忙些了。
因不过剩下月余的时间,陈景书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忙碌着安排起来了,先是要和王撰说一声,另外还得想着卢克思那几个洋人,陈景书可不打算回一趟扬州就把这几个洋人丢下了。
好在卢克思眼见在京城传教无望,也愿意和陈景书一道去扬州。
他们既然能从千里之外来到大晋,也不在意再换个地方了。
各处朋友那里也都好办,不过是知会一声,临行之前再摆一桌酒席也就够了。
唯一陈景书有些烦恼的是黛玉那里要怎么办,他要走了,总得和黛玉说一声的,上回从扬州来京城没有提早告诉她,看她气的样子,这回要是再不说,恐怕真的要恼了呢。
“我虽然想见黛玉,却一点都不想见宝玉呀。”
而想到上回去贾家,他家那姑娘在场都敢毫不避讳的把他往屋里头带的架势,陈景书是真的不敢再去。
如此纠结了半日,最后一拍脑袋:“罢了,我写封书信给他,让人给她送些东西,顺便告诉她就是了。”
黛玉自今年开春之后就重新收拾了厢房给她挪进去,连着的三间房,黛玉一人并几个丫鬟婆子住倒也宽敞,因地方大了,陈景书又陆续送了不少书,黛玉也有地方将书都摆出来,方便翻看,不必收在箱子中了。
陈景书送来的梅花纸笔等物,黛玉用了一次就爱不释手,心道难怪扬州城里尽日听人说陈家的纸笔砚墨,这回用了才知道果真与别家的不同。
这日黛玉正写着字呢,紫鹃领着周瑞家的进来了,周瑞家的手里抱着个匣子,笑道:“林姑娘,姨太太打发我来送花,这是宫里头最新样子的宫花,留给姑娘戴着玩呢。”
黛玉接过一看,就见匣子里头果然是两枝用纱堆的假花,样子倒是精致新巧,便问:“这是单送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姑娘都有呢?”
周瑞家的笑道:“各位都有了,这两枝是姑娘的。”
黛玉冷哼一声才刚要说话,外头就听见雪雁的声音:“姑娘!姑娘!陈家打发人送东西来啦!”
黛玉看了眼周瑞家的,把那两枝宫花丢回她怀里,然后对雪雁道:“快请进来。”
不多时雪雁领着个穿蓝衣裳,三十岁上下的妇人进来。
那妇人见了黛玉就先笑着一礼道:“请姑娘的安。”
雪雁在一旁道:“她是刘福家的,给姑娘送东西来。”
刘福家的道:“原是这样,我家大爷下月要回扬州去,因想起林大人和林姑娘来,就打发我来问姑娘可有什么家书一类的要他带回去的,总比叫外头的人托带要妥当些呢。”
黛玉一听这话,忙问道:“他要回扬州去了?”
刘福家的道:“是扬州的二老爷写了信来,因明年就是童试之年,哥儿一早说了要参加的,如今算了,余下的时日还不足一年了呢。”
黛玉听罢,心道,是了,景哥哥是要回去考生员的,哪里能长久留在京城呢。
一时心中又是不舍,只觉得京城里难得的一个旧相识如今也要走了。
刘福家的问道:“姑娘可有什么东西要带回去的么?”
黛玉回过神来,笑道:“是了,我也该给爹爹写封信,你且等我一会儿,雪雁,端茶来。”
又对刘福家的道:“劳烦您在这等一会儿,我写好了就给你带回去。”
刘福家的道:“哪里当得起姑娘这话,只是还有件事情要说给姑娘呢。”
黛玉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刘福家的道:“是这样,前些日子宫里头赏了些宫花首饰下来,我家大姑娘也得了,想着林姑娘如今孤身一人在京城,当年林大人与咱们家老爷说是师生,实际上也是做知己的,大姑娘说林姑娘既在京城,我们总该照顾些,可空着手哪里好上门,可巧得了几枝宫花,便挑了些叫我带来给姑娘戴着玩吧,除此之外还有些书画字帖,不过是给姑娘解闷的意思,另外大姑娘要我代她问姑娘的安,只说因姑娘如今尚有母孝在身,她虽怜惜却不好贸然请姑娘出门,叫姑娘保重自己,姑娘如今住在外祖母家,吃穿想来都是不必操心的,只是我们家与扬州那里常有生意往来,姑娘若想念家乡什么小物件了,只管打发人去说,下回就给姑娘带上,也算解姑娘的思乡之情,大姑娘说她虽未见过林姑娘,但两家既然交好,林姑娘也不要外道才是。”
这刘福家的相貌平平,一张嘴却是能说会道,这么一番话下来也说的清清楚楚。
黛玉笑道:“替我多谢你家大姑娘挂念。”
又接了刘福家的递过来的匣子,打开里头是六枝宫花,却都是干净素雅的颜色,并不见什么红啊绿的。
刘福家的道:“因想着姑娘还在孝期,虽是送花儿也不好送颜色太鲜艳的,未免对林夫人不敬。”
黛玉听到这话,又想起周瑞家的送来的那两枝颜色艳红的宫花,不仅是别人挑剩下的才最后拿来给她,就连颜色也是半点不避讳她身上的母孝,不由心中难受,道:“多谢你费心了,我去写信,你先在这歇息一会儿。”
又给紫鹃一个眼色,紫鹃立马拿着个沉甸甸的荷包出来,塞进刘福家的手里道:“姐姐跑这一趟也辛苦,这个拿去吃茶吧。”
刘福家的一入手就察觉到分量不轻,便是赏人这也太厚了,连忙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过跑个腿,都是应做的事情,哪里就辛苦了呢。”
紫鹃笑道:“不过是咱们家姑娘的一点子心意,姐姐就收下吧,再推辞姑娘该恼了。”
刘福家的只好收下。
一旁周瑞家的此时却尴尬不已,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手中的宫花更是和烙铁似的烫人。
方才刘福家的一说母孝的事儿她就想起来这林姑娘身上如今还带着贾敏的孝呢,贾敏可是老太太的心尖子,这要是冲撞了可怎么办好。
等黛玉写完信出来,刘福家的上前谢过赏,又把其他书籍字画等物送上,这才告辞走了。
被晾在旁边的周瑞家的连忙跟着告辞。
黛玉也懒得搭理她,只是叫紫鹃送人,自己却托腮想着,景哥哥也要去考生员了,我之前见他制艺写的是极好的,只是考科举不比其他,不知这回他是不是能中呢?我与他这一别,又要何日才能再相见?他今日念着我,以后却不知还记不记得了……
一时想这个,一时又想那个,最后自己哼了一声道:“你若不记得我,我也不记得你了!”
可、可他要是还记得呢?
陈景书的作诗水平突飞猛进!
王撰看陈景书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不过在仔细观察之后发现陈景书背后似乎有个高人指点,这么一想王撰也就不管了。
王撰相信自己的学生是有分寸的,他既然特意瞒着自己不给知道,必定是有不给知道的道理。
王撰倒是没想过陈景书走歪门邪路,左右陈景书的制艺极好,诗文不过锦上添花罢了,有没有都没关系,何况以陈家的家底,陈景书难道至于为一个秀才的功名做出不妥当的事情来?
这么一想倒也罢了。
王撰对陈景书的要求放低了,黛玉那里却没有放松,当她知晓王撰重新把精力放到陈景书的制艺和策论上之后,便时不时给陈景书拟几个题,让他作诗,陈景书写了黛玉便帮他改,何处好何处不好,古人的名句典故也都细细给他写上。
陈景书虽然多了一份功课难免劳累些,不过他这两年锻炼身体也是没偷懒的,倒也没什么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