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越来越清寒萧索了,一夜寒风紧,天空阴阴欲坠,元英清晨起床推窗之时,青石地面上已经铺满了鲜红枯黄的落叶,卷卷飘飞,而四周山野的树林也飘零了树叶,枝桠光秃秃的,林中到处是觅食的雀儿,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倒也给别野带来了些许生气。
嘉敏正倚窗闲闲看书,身上披了一件白色大氅,手中捧着一个铜鎏金手炉,正看得神思倦怠、恹恹沉沉时,突然听到了鸟雀的唧唧鸣声,那啁啾之鸣声呖呖清脆,一扫疲倦昏沉,让她心情大为豁然。
她来了兴致,取了食盒,将米粟撒在窗前,逗引了附近的鸟雀全都围拢在窗下觅食,数只短尾红腿的锦鸠争抢跳窜,更是吸引了不远处静潭中的两只大黑鹅,摇摇摆摆地过来啄食,逗得她绽放出天真烂漫的笑颜。
一棵栗树干后,曹仲玄望着嘉敏的笑容,一时片刻之间,竟恍若梦境,是有多久没有见到她这样淳美真挚的笑颜了呢?
只要她开心,只要她纾解了怅惘愁绪,他的笑便会比她的更灿烂。
嘉敏似乎发现了树干之后的他,不经意向他瞥去一眼,唬得曹仲玄一个激灵,忙躲到了树干后,耳边,又不争气地红得透了,他总是拙于表达感情,更不愿嘉敏看透自己的心思。
这些天他怕嘉敏苦闷,特意在树林的周围撒上了许多谷粒食屑,吸引了林中无数鸟雀。
这一切被林仁肇看在眼里,冷冷地讽刺:“都是些雕虫小技而已。”
此时林仁肇拖了一马车的白炭,他上身赤膊,还冒着油光发亮的热气,脸上、身上都是乌戚戚的炭灰。
元英听得动静,从柴房中走了出来,见了那一马车炭,怎有不欢喜的?高兴道:“正愁柴火熏人,没想到林将军烧了这一车炭,想来林将军也费了不少功夫吧?”
林仁肇被这番话吹得飘飘忽忽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废功夫倒算不上!娘子千娇金贵,肤白雪腻,怎能受烟熏火燎之苦?本小爷自然不会让娘子受半点委屈!”
说完,还特意向曹仲玄投去一个志在意得的眼风,气得曹仲玄脸色发青,别过了脸冷哼一声。
这一局,林、曹两人似乎谁也没赢,不过两人卯足了劲都在暗暗地较劲,谁都不想输给谁。
嘉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轻叹了一口气,元英不解,“娘子为何叹气?奴婢看他们二人都是卯足了劲要讨好娘子呢!”
“曹公子闲云野鹤也就罢了,林将军是鸿鹄之人, 又是南都留守, 这几日已经让他耽搁了不少事务。”她想了想,对元英吩咐道,“去,好好准备一桌菜。”
元英了然,“娘子,这是打算赶林将军走吗?”
嘉敏点了点头。
不多时,满满一桌酒席已经准备妥当,林、曹二人分别接到晚宴请帖,喜欢得眉飞色舞,只以为已经打动了嘉敏的芳心,终于可与佳人举杯邀月。
怎知踏入花厅之后,才赫然发现对方也已入厅赏宴,两人一张春风得意的脸再也没了喜色,怀着十二分的敌意瞪视着彼此,林仁肇冷哼一声入席,曹仲玄颇有风度地撩襟坐下,然而睥睨林仁肇的目光也是十分淡漠。
桌宴上的气氛骤然冷淡,木炭突然爆裂的声响给这尴尬的气氛中更是注入了一丝不安。
嘉敏打破尴尬沉闷的气氛,向曹仲玄敬酒道:“多日来小女承蒙曹公子关照,此薄酒一杯,聊表谢意。”说罢饮尽杯中物。
曹仲玄道:“何必如此客气,我不过是在此寻求技艺之长,至于照拂娘子,那就谈不上了。”
林仁肇看在眼里,酸在心里,那肚中好比浸了满满一醋缸子的酸的水,眼中都冒着酸涩的绿光,他起身给嘉敏的碗筷中夹了一大块鱼肉,说道:“娘子何必与他寒暄,他手无缚鸡之力,冷血无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致谢的。娘子还是吃菜,好补些身子。”
怎料嘉敏却将肉块夹到了曹仲玄的碗中,对曹仲玄关切道:“曹公子,你身上的剑伤还没有大好吧?”
曹仲玄虽然面上冷淡,但心理却是受宠若惊:“的确是还在用药。”
嘉敏笑颜嫣然:“既然还在养伤,曹公子多吃些补虚增肌的肉食。”
曹仲玄心中大乐,面上却清冷,“既然娘子如此关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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