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后向侍卫递去一个冷冽的目光,侍卫放开了菁芜,菁芜如被大赦一般,仓皇地避开侍卫三尺远。
国后的脸上浮着极薄的胭脂色,深陷眼眶中的眸子乌沉沉地望不到底,泪水也早已干涸,哭也哭不出来,她尚且挣扎着最后的一丝耐心问道:“菁芜,你要说什么就一口气说下去。”
菁芜转了转眼珠子:“是,奴婢不敢有所隐瞒。”
“你所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证据?”
“那日在大雄宝殿外洒扫落叶的尼姑亲眼见到了一切,这就是证据。”
国后虚脱得已支撑不起身子,冷冷道:“传!”
不多时,一个尼姑被推进了殿内,直挺挺跪在了地上,嘉敏看见她,认出她就是那日傍晚暮色下洒扫的尼姑,心中困惑不解。
国后眄了尼姑一眼,也只极短的一个字:“说。”
“是……”尼姑稳了稳心神,这才徐徐道来,“那一日宝殿内的僧尼都去做晚课,小皇子按时到佛像前为国后娘娘祈福,唯有贫尼在殿前洒扫落叶,因此,小娘子进来的时候,贫尼是知道的。”
尼姑顿了顿,继续说道:“小娘子刚踏入大雄宝殿,贫尼就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等到贫尼和众人赶过去时,小皇子已经吓得不省人事,琉璃花灯也碎裂在地。”
窅美人嘴角扬起,她千方百计,费尽心神,等来的就是此刻。
也终于,一切都已遂她愿,她看到国后哆嗦着惨白的双唇,看到国主不可置信的神情,更看到圣尊后颤着手抓住了岑姑。
周嘉敏茫然听着尼姑的证词,尼姑的声音波澜不惊,是那么陌生,她唯能仓惶地辩解道:“不!不是臣女推倒的,是一只黑猫窜飞的,臣女什么也没做。”
尼姑淡淡道:“阿弥陀佛,贫尼也在场,并没有看到什么猫,贫尼自门外亲眼看到小娘子推倒了花灯。”
周嘉敏的心突突跳得厉害,指着尼姑哆哆嗦嗦道:“你平白无故地说谎!你在说谎!”
尼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娘子已结下了孽缘,幡然悔悟尚且来得及,阿弥陀佛……”
窅美人冷哼一声,神色冷冷如寒泉,冷嗤道:“想不到小娘子花样的年纪,竟是面善心毒,谁也想不到这其中竟有着这般缘故,只可怜小皇子……”
国主一声怒斥,“住嘴!”
国主面容上阴霾散落不开,是雷霆之怒爆发的前兆,周嘉敏无助地望着他,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天下俊美无双、温柔敦厚的人也有着龙颜震怒的时候,这张温润俊美的脸也有着潮涌愤气的时刻。
他面无表情地望向跪在地上的嘉敏,沉沉问道:“出家人的确不会打诳语,周嘉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轻轻的一声却有着雷霆之力,鞭笞得嘉敏遍体鳞伤,也抽打得她的心麻木不仁,原来,当被他质疑时,是将骨头都揉碎般的疼。
嘉敏心中唯有一声苦笑,她的心渐渐地往下坠,往着无边的黑暗坠……
不知何时,泪水已经再次沾湿了她的双眼,她凄迷地摇了摇头,唯能说道:“臣女无可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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