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丁博海眼神中的意味,坚决的摇了摇头。丁博海刚刚拒绝了集安市局的要求,向飞就打电话来过问,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有些情况,恐怕不能向这位高级将领透露了。
丁博海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首长,对于这支部队的存在,总参向来讳莫如深,公对公的联系是不会有结果的。”
“也就是说,你既没有核实,也没有打算去核实,就敢告诉地方公安说这个人是现役军人,并且拒绝了人家正当的移交要求?”
丁博海沉默了,向飞这么下结论,他无话可说。
电话另一端的向飞一下子爆发了,“丁博海我告诉你,做事情要按规矩来,确定不了嫌疑人的军人身份,就马上把人还给地方。”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丁博海呆呆举着话筒,听着里面的忙音。看来被刘建设说中了,条条框框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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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主任怎么说?”看丁博海的表情,大家就知道事情糟透了,但毕竟没有亲耳听到向飞的指示,还是要确认一下的。
“向主任要求马上把人交给地方。”丁博海有些沮丧。
“什么?”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没料到结果这么糟糕,高战天第一个忍不住跳了起来,“老丁,你不是说现役军人犯罪应该由部队负责办吗?怎么到了向主任那儿就变了?”
“向主任说的有道理,老鹰是不是现役军人,需要进一步核实。”
“还核实个屁,”高战天的脾气,向来是该爆粗口就爆粗口,他才不会理会自己骂的是中校还是中将,“老子和他一起打过仗,总参有人要来过问他的事儿,不是现役军人才有鬼了。”
“人家要的是证据,懂吗,证据。”丁博海心中一阵烦乱,其实并不是法律的条条框框对向飞主任不管用,而是人家向飞主任用条条框框用的更高明,反过来把他框到里面去罢了。
“证据?要什么证据?我出面证明行不行?”高战天把胸脯拍的山响,又指了指刘建设,“还有刘师长,我们两个都能证明,老鹰是刀锋大队的战士。”
“不行,光靠嘴说是没用的。”丁博海被高战天那朴素的证据观念打败了,“要的是他所在部队出具的书面证明。”
“书面证明?那玩意儿有什么用?我们两个人的话,还比不上那一张盖着红坨坨的纸吗?”所在部队出具书面证明,这怎么可能?刀锋大队已经解散了,总不能让总参直接出证明吧?
“战天,别说那些没用的。”眼看着高战天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恨不得马上就要开口骂娘,刘建设断喝了一声。现在是要解决问题,不是抱怨的时候。
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对刘建设的话,高战天还真是言听计从,一句话像一盆凉水,把高战天的邪火顿时压了下去。
“小丁,再想想招,看有没有办法拖一拖。”刘建设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和肖长远通电话是一个小时之前,现在他应该已经上飞机了吧?北京到集安,直飞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要是拖一拖,等肖长远来了,没准儿能有解决的办法。
“向主任的命令很清楚,马上把人交给地方。”当了这么多年军队保卫干部,丁博海已经养成了不折不扣立即执行命令的好习惯。
“是,我们是要把人交给地方,但这个马上,是不是可以研究一下,怎么才能叫马上呢?”相比之下,刘建设经历丰富得多,上过前线,组建过特种大队,参加过境内作战,这些年又身为军事主官在各级领导之间周旋,深谙执行命令中的种种玄妙。
丁博海有些迷茫,马上,马上不是立即的意思吗?
看着丁博海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刘建设开始了循循善诱,“你看,既然是要把人交给地方公安,我们得和他们联系吧?这件事从开始就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刘子强联系你,可你又没有刘子强的电话,只能等他继续和你联系,如果他一时联系不到你呢?总不能硬生生到军区医院来抢人吧?”
丁博海犹豫了一下,刘建设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从方才刘子强急迫的情绪来看,只怕几分钟之内,要人的电话就会追到这里来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丁处长就可以回宿舍休息了,把电话拔了,天大的事都等明天一早再说。”高战天一拍大腿,由衷的在心里竖起大拇指,高,不愧是老领导,实在是高。
丁博海看了一眼高战天,这么做和直接抗命有什么区别?
“别听他出馊主意,”刘建设胸有成竹,“你这几天工作压力太大,精神本来就高度紧张,向主任在电话里发了脾气之后,你着急落实领导指示,急火攻心,晕倒在老钱办公室,要到明天上午才能醒来。”
高战天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正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自己的老领导,这才一年多,就变成了一条老狐狸,真是不服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