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做沉思状,直到齐朔再次开口:“肖先生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抬眸望去,肖万之眼中闪过丝探究,恭声道:“肖某不才,并未想出应对之法。不知王爷有何见解?”
齐朔定定地看着他,并未立刻回答,只是以一种近乎要将他看透的眼神注视着,良久后才说道:“是本王考虑不周,肖先生如今还是伤患,不宜思虑过多。既然如此,此事日后再议,肖先生该喝药了。”
等……等等!怎么突然就从这么正经的事扯到喝药上去了?!肖万之脑袋卡壳一下,不受控制地睁大眼,先前的各种想法试探什么的尽数消失,剩下的只有从小到大遗留下来的习惯性抗拒。
而此时的齐朔已经起身朝门口走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碗黑漆漆的药。
“先前那碗已经冷了,会影响药性,本王便让竹青去换了碗热的来。”齐朔像是没看到肖万之变得古怪的脸色,只用勺子轻轻搅拌药汁,继续道:“现在过了这么久,肖先生应该已经喝得下了,还是不要错过最佳时辰。”
“我……”肖万之欲言又止,盯着他正在搅动的那只手,随着他的动作,隔了这么远,肖万之似乎都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药味,当即屏住呼吸,装作若无其事道:“喝药的事不急,还是先商量正事为好,不要因此耽误了。”
“不耽误。”齐朔已经重新坐了下来,抬眼看来,“只是喝个药的功夫,还是没什么大碍的。”
肖万之:“……”
肖万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齐朔打断。身旁这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难得带了几分调笑,又搅了下药碗说道:“难道……肖先生想让本王喂你?”
肖万之:“……”他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
心知这是躲不掉了,肖万之也不再磨叽,当即做了下心理准备,回道:“在下怎敢劳烦王爷,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就准备坐起来。
谁知那人又特别崩人设地来了一句:“肖先生,本王不介意代劳。”
我介意。肖万之无奈瞥了眼过去,觉得这人可能也需要吃药了。
不再理会这位王爷的偶尔抽风行为,肖万之自食其力地慢慢坐了起来,虽然中途扯到伤口疼得他直咬牙。
“啧。”背后突然多了只手,将他慢慢扶了起来,随即身后多了个靠枕。肖万之道了声谢,靠着喘了口气。
“王爷,给我吧。”
望着眼前这只带着几分薄茧的苍白手掌,再瞧瞧这人冷淡的神色以及隐隐带着冷汗的额头,齐朔心头不知怎么就产生几分怪异,还未深思,手中的碗就被端了过去。
盯着碗中那黑漆漆的药液,肖万之眉宇中显出几分纠结来,瞥了眼身旁这人,索性屏住呼吸,一闭眼,一仰头,对着碗口便直接往下灌。
齐朔一抬眼便见他眉心拧紧,微仰着头暴露出脆弱而又纤长的脖颈,喉结上下滑动,做出吞咽的动作。
还没来得及欣赏,又见他身体一僵,另一只手猛地攥紧胸前衣襟,喉结剧烈滚动,原本带着几分病态苍白的脸颊竟一点点泛出红晕来,端着碗的手青筋爆出,指节泛白,足以看出到底使了多大的劲。
齐朔不由疑惑,喝个药而已,有这么痛苦吗?他早先在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便在习惯性观察中发现桌上那碗已经冷掉的药,之后又问了竹青经过,当即明白过来这人是怕喝药。
想到能让他为之变色,更是有可能见到他的其他状态,齐朔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些许恶趣味,便让竹青重新去端一碗热的,顺便再往里边加一点不影响药性的苦药,就等着看他的表情。
可是现在,看着这人一口气喝完后不顾伤口趴在床边不住干呕的模样,齐朔竟莫名觉得不爽,烦躁地皱了下眉,再随意一瞥就见他背部已经隐隐泛起红色,顿时感觉更不爽了。
勉强压下烦躁的情绪想了想,齐朔想着大概还是受到这人之前的行为和那几个答案的影响,让他稍微上了点心。
直到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之后,齐朔才意识到,他那时候的心情名为后悔与心疼,只是,他那时仍对情爱一无所知……
趴在那的人已经渐渐止住了干呕,只是依旧趴着没动静。齐朔等得有些不耐烦,索性伸手将人扶了起来,紧接着便愣在那。
这人居然……哭了?
“你……”一向狷狂的人竟也会有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只看着眼前这人发红的眼眶和脸颊两侧的泪痕,竟下意识地想替他擦干净,手指微动,还是被压了下来。
“你,没事吧?”
“没事。”肖万之的声音稍微有些哑,摆脱肩上的手重新靠回去,随手擦去脸上的生理泪水,深呼吸几下,总算将恶心感全都压了下去。
还好,这次有进步,居然没吐。是因为那药太苦了被转移掉注意力的缘故?不过,被刺激地不受控制流眼泪什么的,似乎有点丢人啊。
不怎么想看屋内另一人的嘲笑,肖万之索性就低垂着眼,轻咳一声,准备早点将人打发走,“在下没事,让王爷见笑了。既然药已经喝了,我们是不是该继续讨论对策了?”
齐朔沉默片刻,应道:“好。”
肖万之闻言继续道:“在下方才倒是突然想到一个方法,王爷可愿意听听?”
“说吧。”
“既然对方主动将内应推了出来,我们又何不顺其意将人拿下。”肖万之轻笑一声,“到时,不管那人指认太子或瑞王,反正对王爷您无碍,不是吗?”
“嗯。”齐朔此时也已经收拾好情绪,只是在见他始终垂着眼时仍不免产生几丝波动,揉了下眉心,说道:“那人在我府上藏了这么多年,确实该将他挖出来了。”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好再耽误王爷时间,王爷您请回吧。”
头一次被人下了逐客令,齐朔不由又揉了下眉心,看着他淡漠的神色,表情也跟着冷了下来,当即便站起,沉默了会,又难得叹了口气,“也罢,本王便先告辞了。肖先生好好养伤,过会再让人来替你重新处理一下伤口。”
肖万之恭声致谢,目送他迈出房门,这才松了口气。
而已经出了门的齐朔却又回头望了眼,再次揉眉,觉得自己该去冷静冷静,分析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他一次两次地控制不住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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