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包括林一曼。他不懂,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感,大概,安灿自己也不懂。
不再计较后,刘瑞感觉自己跟妻子的距离倒是近了。这个车库,是他常常会陪她来的地方,这家小炒店,他们也总是光顾。像是今天,他就能猜到,她肯定是往这来了。
结婚六年,终究快走到头,若论夫妻情义,情可能不太够,义总还是要有的。他想最后再陪她一次。
刘瑞拉上了车库的卷闸门,一股散发着霉味的阴凉扑面而来。安灿熟练地开了灯,昏黄灯光下,是空空如也的破败。小破车库?刘瑞这样形容,其实也没错。
“我想,今天你来这,应该有你要缅怀的……我到门口等你吧,有事随时叫我。”刘瑞转身。
“不用……”安灿犹豫了一下,“咱俩说说话。”
刘瑞的背微微抖动了一下:“咱俩?”
“你要是有时间的话。”
“当然,”刘瑞转过身来,苦笑,“我今天就是来陪你的,我说过。”
安灿带着一丝笑意,做了两次深呼吸,才道:“其实,我很难过。”
“我知道。”
“但是,我好像已经不会难过了,”安灿的眼里闪着点点泪光,“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失去了难过的能力。这些话,可能矫情了。”
“咱们聊聊他吧。”
“谁?”
“还有谁?”
“于新吗?”安灿在车库里来回走了两步,“就在这,当时,黑板就摆在这。我们只有六张双人课桌,但每节课总是满满当当挤着来上课的孩子。于新的课,一点都不枯燥,特别有意思。当然,下课之后,他就变成了那样,无趣、乏味、古板……”
那是2008年3月的一天,也是在这个车库,安灿几经奔波,拿到了辅导班的证照,她和于新的这个小作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经营下去了。
刚刚下课的于新,送走了他的学生们。当安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他雀跃至极,笑容和那些刚下课的孩子们一样灿烂。他挥舞着教鞭,一会儿跳上课桌,一会儿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
他写的那行字,是安灿最熟悉不过的一句诗,她曾在寄给父亲的明信片上写过: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你留下是为了他,那他留下是为了什么?”父亲的话,在她耳边回荡。
“安灿!”于新扔掉手里的小半截粉笔,“你知道这句诗吗?”
“红衣佳人白衣友,朝与同歌暮同酒……”安灿的声音很轻,“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我,当然知道。”
“如今,我终于有底气,也有勇气了。”
“什么……”
“咱们的辅导班有了证照,一切就会迈入正轨,”他的笑容里带了羞涩,“所以,我决定表白。”
她的耳根在微微发烫:“表白……”
“对,我要告诉一曼,我喜欢她,我一直喜欢着她。”
“你喜欢的……你喜欢的是一曼?”她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桌角。
他看起来有几分得意:“这么说,我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连你都没看出来。当时就是因为一曼要参加冇城教育局的校招,我才报名的嘛。”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不,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我家的经济状况你也清楚,不然在学校上班的时候,我也不会去做兼职。我想着,等我有能力给一曼相对稳定的生活了,再跟她说。”
“唔……”安灿背转过身。
于新绕到安灿身前:“你怎么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