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你要走?”萧盛一怔,“去哪儿?”
“回甘州修养。”萧东离不紧不慢的回答。
萧盛蹙眉,“回甘州?”
“回母妃的故居。”萧东离抬头,眉目温润,眼底的深邃与幽暗,却让人看不透猜不透,仿佛隔着一层薄雾。纵然萧盛,阅人无数,见着他这副模样,竟也有些不知所以。
萧东离发髻轻拢,额角金饰在微光中淌着迷人的流光,像极了萧盛记忆中那个一笑嫣然的女子。可惜,萧东离不爱笑,甚至于,在这张绝世无双的脸上,从不会过分的显露属于他自己的情愫表情。
他但若幽兰,却有着深渊一般迷惑难测的静然。
在诸多皇子中,想来也唯有萧东离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乱,麋鹿行于左而目不瞬。从容镇定得,连萧盛都有些忌惮。所幸萧东离的手上,并无实权,只是空有皇子之名,如今又双腿残废。
“父皇……”他犹豫了一下,唇线紧抿。
萧盛一声长叹,“甘州,是个好地方。”
他点了一下头,眉睫垂下的时候,带着少许黯淡失色。
房内静谧了良久,父子之间竟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不得不叫人尴尬。萧盛瞧一眼端坐轮椅的萧东离,他有很多儿子,但是成年的也就这三个。
太子不成器,二皇子……如今萧东离又……
“此去甘州路途遥远,路上自己小心。此外甘州有些人不该靠近就别靠近,你该明白朕的意思吧?”萧盛双手负后,站在萧东离跟前,眼神锐利得如同刀子,冰冷的划过他平静的脸。
萧东离点头,“儿臣明白,自当洁身自好,不敢轻易沾染。”
“如此最好。”萧盛冷笑两声,“甘州早晚是要乱的,你去那边也好,替朕多看多听,若有消息可随时来报。哪日若想回来了,再回来就是。”
“多谢父皇。”萧东离行了礼。
萧盛拂袖出门,没有再回头。
甘州,是一个朝内朝外都不敢轻易提及的地方。那里有三个让皇帝头疼的人,一个是萧东离的母妃,一个是萧东离,还有一个是……
出了皇宫的时候,萧东离抬头看了看天,天色有些灰暗,大抵要下雨的。这时候走,街上人少,便于出行。
“三爷,不再等等吗?”青墨道,“上官姑娘不知道您今儿走。”
“走吧!”萧东离上了车,深吸一口气放下车帘,却下意识的抬了手挑开车窗帘子。外头竟下起了雨,雨点砸在车顶上,发出重重的闷响。
马车徐徐远去,他放了手,心却疼得如若凌迟。
行李早已备下,如今这一走,最短两月,最多三月,可跟她分开的每一天,他都觉得是煎熬。煎熬了那么久,却……
下着雨,街上的人都少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外驶去,一顶画着缠枝蔷薇花的雨伞出现在城头,她定定的望着那辆马车驶出东都城。视线有些模糊,不知是不是雨雾腾起的缘故,竟越发看不清不远处的马车。雨水瓢泼而下,冬日里的雨本就冷得冻人,如今站在雨里,身冷心寒,眼眶里却是热的,滚烫得教人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