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烤红薯休息一会儿,吃完擦干净手继续工作。
这个工作间的人对此习以为常,程颐觉得她们平常工作多半就是准许休息下的,但这些妇女的积极性也很高,并没有在工作时间内故意磨洋工。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叶婉清的个人魅力,让这些妇女干活特别积极?
程颐对此很好奇。
当她走到其中一个房间,转了一圈之后,发现有个人一边做着活计,还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
她故意走近了一点去听,发现那人正在数数:“68,69……”
敏锐地察觉到这可能是一个新闻点,程颐不好意思地打扰正在干活的妇女,问道:“这位大姐,可以采访一下您吗?”
“采访我?”干活的大姐惊讶一抬头,满脸不解,“采访我什么哦?”
“就是我听到您刚才在数数,您是在计算什么呢?”
程颐这话一出口,被她问到的大姐还没有说话,其他人就笑了起来,纷纷为她答疑解惑。
“哈哈哈,她是在算她今天绩效工资有多少呢。”
“咱们这里工资福利可好了,每月保底十块钱,做一个发卡提成一分钱,一个发圈提成两分钱,坠个小珠子又能再多拿一分钱……算清楚了,干活可有劲儿了!”这人言语间很自豪,很是骄傲。
“就是,就是!”
“真是要感谢婉清,我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可好了,以后还会越来越好!”
有人还问:“这个女同志,你也是想来上班吗?我告诉你,我们婉清说不招人了啊,等以后咱们规模扩大了,你怕是也排不上呢。”
“为什么啊?”程颐问。
“还能为什么呀?”说话的人带着一脸自豪,“因为咱们这里好啊!光是富源村就不知道有多少婆娘眼巴巴盼着进来做事,富源村的轮到了,那还有周边村子的婆娘盯着呢!对了,你是不是跟婉清认识啊,你不会要插队儿吧?我刚看婉清带着你进来的。”
“不是,不是。”程颐摆着手,笑道,“我是湘南日报的记者,今天是来采访叶婉清同志,顺便来她的作坊看看的。你们要是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跟我说说,这都可以上报的。”
一听到可以上报纸,房间里工作的女人们顿时兴奋了,你一言我一语就热闹地说了起来。
程颐求之不得,连忙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等到她写得手都酸了,从一群女人热情的言语中抽离出来一看,发现自己写了一本子叶婉清的各种好话。
程颐:“……”
她刚才的好奇,现在得到了充分的解答。
叶婉清这人不仅有个人魅力,她还很厚道,对这些做活的妇女们好。她不仅给工人们创造舒适的工作环境,给她们很高的工资和福利,这谁不喜欢?
说叶婉清是剥削者,但如果一个剥削者对被自己压迫的人这么好,故意很多人都愿意被她剥削吧。看看吧,富源村里还有人等着,旁边村子里也有女人在盯着呢。
人都不是傻子,如果没有好处,谁会这么心心念念呢?
然后,程颐算了一算自己的工资,再算算叶婉清作坊里一个普通女工的工资,顿时整个人都沉默了。
不嫉妒,不嫉妒……
对了,现在收回之前说的要客观的话,在报纸上抹黑叶婉清一把还来得及吗?
……
叶婉清拿到登了自己事迹的湘南日报的那一天,刚好她的成绩单也到了。
这时候没有什么先进的通信手段,湘南大学会把成绩单按照学生留下的地址寄给每个人,让每人尽早了解到自己的成绩。
成绩好的可以好好过个年,考得差了,那还不努力学习、奋起直追,良心不会不安吗?
好在叶婉清考得不错。
虽然不是年纪第一,但年纪第二的名次也对得起人了。
要知道她虽然是湘南省文科状元,但学校里的状元也不止她一个呀,这个结果还是很合理的,并不意味着她就退步了。
而程颐撰写的报道,叶婉清看了看,觉得也很满意。
虽然程颐说是实打实的客观报道,但手工作坊里的女人们实在是太给力了,硬拉着程颐说了一两个小时的话,把她给吹上了天,把程颐的耳朵给折磨得不行,甚至差点给洗脑……
所以,这篇报道实际上还是偏向她的。
有这篇报道做舆论引导,叶婉清相信那些反对的风浪打到她身上的时候,应该会轻不少。
想想那天被作坊里热情的女人们给缠得脱不开身的程颐,叶婉清还是有点幸灾乐祸。
不过,为了“补偿”被摧残的程颐,她那天还是很好心地请程颐吃了个晚饭,也没啥心理负担。
比较上心的两件事都已经告一段落了,叶婉清也准备踏上去上海的列车了。
上海还有生意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