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没见过这个女童和那个男人,可是边城就是清楚地知道,这个女童就是孔伊梦,而那个男人却是孔伊梦的父亲。
男人的身体干瘦,眼神也带着茫然,他望着自己懂事乖巧、却满面灰尘的女儿,颤抖着伸出手来,却又重重地落在榻上,终于流下泪来。
原来孔伊梦的家庭是这样的,那她的父亲呢?现在……怕是早已经故去了吧。边城这样想着,继续看了下去。
女童确是个懂事的孩子,为了为父亲治病,她用弱小的身体扛起了家里的重担,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却已经学得一手熟练的女工。她还有个弟弟,白天不仅要刺绣做活,而且还要照顾弟弟,每到傍晚时分,她就会走出那间破旧不堪的小屋,去镇上郎中那里换药。
穷人家自然有穷人家的活法,也有穷人的快乐。过年的时候,姐姐孔伊梦就会带着弟弟去镇上看别家孩子放爆竹、烟花,那个时候,别人家孩子的欢乐笑容,就会渐渐地蔓延到孔伊梦姐弟的脸上……
这样的日子虽然苦,但是穷人家的孩子,都有苦中作乐的特长。孔伊梦虽然照料着病重的父亲和弟弟,双手虽然都磨起了水泡,但是她仍然对生活心怀感激。
看到这里,边城似乎明白了木之极致为何会选择孔伊梦,极致灵宝或多或少都有灵性,生命见证恐怕就是看中了孔伊梦对生活的感恩和心底的善良,这才成为了她的灵宝。
好景不长,父亲的病越来越重,镇上的粮价越来越贵,孔伊梦甚至要靠几家邻居的接济,才能让父亲和弟弟每天吃上一口稀粥,而她自己,却饿得骨瘦如柴。
孔父看在眼里,疼在心底。那一天,当孔伊梦领完工钱,欢欢喜喜地回到家中时,却忽然发现,父亲和弟弟都不在。小小的她终于害怕起来,她怕父亲因为病重寻了短见,不由哭了起来。
她哭了许久,直到天晚,直到油灯已熄的时候,破旧的大门终于传来了缓慢沉重的敲门声,孔伊梦泪眼朦胧地打开门,只见父亲一脸笑意地蹒跚进屋,关上了房门。
孔伊梦看见父亲的手上,拎着一个盖着花布的竹篮,她急忙接过来,放在桌上,却发现弟弟并没有跟着父亲回来。敏感的她惊慌,似乎察觉到了些可怕的事情,逼问父亲弟弟的去向。
孔父却只是笑笑,小孩子家,管那么多干嘛,你弟弟在咱亲戚家住一晚,这不,给你带回些今晚的晚饭。
细腻的孔伊梦当然知道,孔家没有什么亲戚,父亲病重的这一年,更是连一只家雀都没有来过。
她掀开花布,看到的,是两碟已经凉透的肉菜。
“吃吧。”孔父拿出家里的筷子,颤抖着递给孔伊梦。
“我不吃,我要弟弟,我要见弟弟!”小孔伊梦扁了扁嘴,嚎啕大哭。
“梦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孔父忽然暴怒,拳头狠狠地砸在脏兮兮的方桌上,砸起一蓬细小的灰尘,而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方桌吱呀了两三声,几欲破碎,在静寂的空气中显得那样凄凉。
孔伊梦没见过父亲这个样子,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看着自己这个小花猫一样的女儿,孔父叹了口气,指了指桌上的冷菜:“快吃吧,吃完了,我就带你去找你弟弟。”